晏薇歎息一聲:“哦……那大王怎麼說?他們回去繼續當值,總要有個說法。”
公子琮搖了搖頭:“沒有說法……君父早已不記得那麼年深日久的瑣事了……整個內廷,整個懷都,似乎並沒有誰在意我的生死存亡……”
晏薇見公子琮淒然欲絕,心中惻然,輕輕地牽拉兩下他的衣袖,問道:“那些仆從的輪換呢?還有份例的賞賜?還有怎麼從三年一輪變為三月一輪的?還有,為什麼這些人會從那麼許多分散的地方調來?大王總不會一個都不記得了吧?”
公子琮執起晏薇的手,苦笑著說道:“輪換、賞賜各有定例、儀程,符信由不同官吏執掌,便如雞司晨一樣,一年年按照舊例去做,誰也不問因果。至於輪換時間變動,君父說是那年齊國和薑國退盟,我國對薑國用兵,舉國征調兵力,病弱不能戰的才派到我這兒來,打亂了舊例。那次和薑國一戰經年,之後又和縉國交戰數年,後來也就變成定例了……”
晏薇疑惑道:“這麼說……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並沒有什麼陰謀?”
“你覺得呢?”公子琮反問道。
“……我不知道。”晏薇搖頭,“太亂了,我理不清楚……”
公子琮道:“如果一切都是正常的,為什麼他們刻意隱瞞我就是公子琮,或者說他們也不知道我是誰?如果一切是正常的,為何刻意不讓我知道出穀的道路?為何把道路的岔路口人為修葺,植樹移石,弄得很相似?如果一切是正常的,我對這些仆從應該有生殺大權,而不是我是囚徒,他們是獄卒,以奴欺主!”
晏薇聽了這話,在腦中細細過了一遍,也覺得有道理,於是問道:“那現在呢?你對他們有生殺大權嗎?”
公子琮點點頭,說道:“說生殺有點過了,但至少誰壞了規矩,可以將他逐出去。”
“那就把那熊娥母女趕出去便是。”晏薇道。
公子琮冷笑一聲:“哼!我還要著落在她們身上,找到幕後黑手呢!這一切一定有一條伏線在後麵操縱,利用各衙門各行其是的漏洞,安插親信,為所欲為。”
晏薇皺眉道:“那他們目的為何?”
公子琮一聲長歎,目光飄向很遠的地方,幽幽地說:“無外乎王位吧……”
“那大王……就一點都不知道嗎?”晏薇有些疑惑,也有些擔憂,萬一這些都是大王授意呢?但這擔憂,她說不出口。
公子琮搖搖頭:“君父年年收到我的請安信和供物,以為一切如常,但是我卻從未送過這些……”
“啊?!”晏薇一驚,“那著落在送信的人身上追查呢?”
“送信的人,就是這裏的仆從……”公子琮道,“又是個死結,送信的仆從自然是聽命於為首的仆從的,但為首的那人姓甚名誰,自何處調防而來,我們全然不知。而且自此以後,這個鏈條就斷了,再無線索可以追查……”
“那不一定!”晏薇說道,“左右不過幾十人,我們一個一個追查過去,總能找到為首的那個大個子,我記得他的臉。”
“等你查過去,或許這人便死了……”公子琮幽幽地道。
“啊……”晏薇初時一驚,隨即又一想,確實也有道理,這麼大的陰謀,瞞了這麼多年,怎會介意一個兵卒的生死,念及此,不由得遍體生寒,輕輕地向公子琮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