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薇隻覺得公子琮的指尖又濕又冷,似乎也是不安。是啊,怕什麼呢?晏薇自己也說不清楚,隻是覺得若公子琮不在這裏,自己也便失了依靠,晚上睡覺也睡不踏實的。“我不知道啊……隻不想一個人在這裏……”晏薇輕聲說道。
公子琮一笑說道:“怎麼是一個人呢?這裏這麼多人都在啊。”隨即又道,“若有什麼事情,不妨找英梅商量,這姑娘很有見識的,也斷不會害你。”
晏薇點點頭。
公子琮沉吟片刻,又道:“若有什麼意外,你隻管和英梅一起,到那地穴去,那裏糧食和柴炭我都補足了,你和英梅在一起,也不會害怕。”
晏薇又點點頭。
公子琮又沉吟了一下,從懷中取出那葛布的地圖,塞給晏薇道:“這個你留著,萬一有事,也可用上。避瘴氣的藥,你自己再配些帶在身上……”
晏薇再度點點頭,說道:“你越是這樣,我越是不安了……”
公子琮笑道:“這不過是防備萬一而已,就算用不上,準備周詳一些總沒錯的。我這十幾年都是這麼過來的,習慣了……你不必擔心,最多十天半個月,我若不回來,也必差人來接你。”
晏薇道:“那可說好了,一定要來哦,可不能食言。”
公子琮右手握拳,單單伸出小指,對晏薇笑道:“決不食言!”晏薇也伸出小指,和公子琮的小指勾在一起,用力牽拉了幾下。
“這個,給我做信物吧?”公子琮一伸手,拔下了晏薇頭上的白玉簪子,在晏薇眼前晃了一下,便收在了懷裏。晏薇的一頭青絲,便瀑布一樣披散了下來。
“那你可一定要還給我啊,這可是母親留給我的。”晏薇笑道。
公子琮笑道:“不是說了嘛,最多十天半個月,定然風風光光地接你回懷都!”
晏薇聽了這話,一時有點恍惚,隱隱覺得公子琮話裏有話,便羞得低下頭去,不再接話。哪知道低頭卻見到公子琮手握拳頭伸在那裏,手腕一轉間,掌心攤開,手中是個細巧的銀釵,隻有一拃長短,釵頭是一朵寒梅。
公子琮用釵子將晏薇的頭發鬆鬆綰好,笑道:“我之前試毒用的,送給你了。”
兩人相視一笑。公子琮的笑容又是那樣明朗而溫柔,像一池春水,在夕陽的餘暉中,微微發著光。
送走了公子琮,晏薇還是心神不寧,輾轉反側,難以成眠,於是便起來燃了燈,找出悅安君贈予的那柄短劍,壓在枕下。想想還是不安心,又把當時穿來的那身男子衣服找了出來,連帶著,還有當日悅安君一起備下的一個小皮囊,裏麵是火絨火石一類的外出應用之物,整備得細小而緊湊,當時三人一人一個。看到這些,晏薇又想起黎啟臣和童率他們兩個,不知是否已經行刺得手了呢?
晏薇擔了一夜的心事,幾乎沒怎麼睡,但是這一夜,卻是平平安安過去,全無異狀。
白天晏薇隻在樓中看那些醫書,再不出門,天剛一擦黑便早早睡下了。
剛剛入睡不久,正在半夢半醒之間,晏薇便被窗外的一陣喧嘩吵醒。
晏薇一驚起身,披衣向窗外望去,隻見窗外一隊隊兵卒熙熙攘攘,舉著火把,不知道在做什麼。晏薇知道事情有變,忙穿好衣服,佩了劍,剛要偷偷出門看看,沒想到“吱呀”一聲,門無風自開了。
“誰!?”晏薇壯起膽子問道。
門開處,一個白衣身影飄然出現,一燈如豆,舉在那人胸前,明滅搖曳的燈光自下而上照著那人的臉,讓那麵容看上去猙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