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左右看看,喝了一聲:“走開!”本來在車外的人立刻散出去,再看不到一個人影。

邀月歎了口氣,走過來。

“你以為,我便好過麼?”邀月說著,拉起了袖子,我看見一雙晶瑩的玉臂上,密密麻麻滿是的血跡斑斑的傷口,雖然有了心理準備,還是被嚇了一跳。

邀月幽幽道:“你恨他們,難道我便不恨麼?我恨得連心裏都已滴出血來……”

我怔了一怔,假裝問道:“這……這是……”

邀月道:“這都是我自己用針刺的,他們走了後,我……我恨……恨得隻有用針刺自己,每天每夜我隻有拚命折磨自己。才能減輕心裏的痛苦,這些你可知道麼?……你可知道麼”她冷漠的語聲,竟也變得激動、顫唞起來。

機會來了!我忍住悲傷,縱身撲入姐姐的懷裏,顫聲道:“想不到……想不到,姐姐你居然也會有這麼深的痛苦。”邀月輕輕抱住了我肩頭,仰視著天畔的新月,幽幽道:“我也是人……隻可惜我也是人,便隻有忍受人類的痛苦,便隻有也和世人一樣懷恨、嫉妒……”此時此刻,她已不再是叱吒江湖、鹹震天下的女魔頭,而隻是一個真情流露的平凡女子,我緊緊摟住她,心裏突然生出一點淡淡的心疼:縱然武功卓絕,身份高貴,這兩個姐妹,也不過是一對缺愛的普通人罷了。姐姐孤傲而倔強,妹妹軟弱而孤單,這兩姐妹相濡以沫地活了這麼久,以後還將這樣活下去,直至悲劇的一刻……兩姐妹的一生,仿佛就是為了江楓活著——占有他,討他的歡喜,或者懷著對他的恨意,教導撫養他的兒子,再被他的兒子們所傷。

“不值得……”我喃喃出口。邀月猛地推開我:“你說什麼?”突然又變了臉色:“你後悔了?”

“不……”我看著她,“姐姐……我隻是激動,這是長這麼大,你頭一回抱我……我們回去,一起養大這個孩子,教他武功……”但願我和這個孩子,能夠喚回你僅存的那點人性,願你不要走上那條路,就算走,我也會陪你一起走的。我發誓。

養孩子

的決心沒多久就被動搖了。

這孩子在哭。

我們這隊伍裏大大小小百餘人,竟然沒有一個有養孩子的經驗的。

也是,我們這裏都是武功高強的少女們,連個戀愛也沒談過的可憐人,怎麼會有養孩子的經驗?於是這孩子哭了,我們卻束手無策。

邀月十分不耐煩地轉了一圈又一圈,轉得我眼暈了,才停下來道:“他怎麼還在哭?”

這……我也不知道,孩子會哭,無非是不舒服罷。至於為什麼不舒服?啊,我靈光一閃:“許是餓了?”

邀月問:“那便喂飽他!”

……

我看看左右,荒郊野外的,哪裏去尋奶水?

邀月也反應過來了,氣呼呼地瞪著那孩子

……

最終我們住到了鎮上,包下整個客棧,讓小二火速去尋了一個奶娘。

好在鎮上恰好有戶人家生了女兒,家裏嫌棄,要把女兒扔了,那當娘的拚命求情,被我的侍女夕荷見了,連女兒帶奶娘一起帶回來,那奶娘奶水又頗足,這才解決了問題。

當然,這隻是一個開始。

孩子吃飽了,安生了兩個多小時(當地時間一個時辰),又哭了,而且這回是兩個孩子一起哭。

我剛剛睡下,又被這聲音吵醒,醒來第一件事是趕緊去隔壁看看,果然桌子上擺著針正自虐得起勁的邀月暴躁的很,幾乎要衝出去拍死這孩子,好歹被我攔住:“叫奶娘去弄弄,應該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