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法事之後,徐太妃冷眼看著東平王與王、孫兩位太妃作別。她不是很瞧得上東平王故作從容的作派,在他經過她身邊時忍不住哼了一聲。東平王腳步微頓,顯然聽見了這聲冷哼。但猶豫片刻,他還是決定目不斜視地走過去。

離開徐九英的視線後,他卻加快了腳步。車駕出宮後,他甚至等不及回府更衣,直接命車駕駛向北裏。

雖說都中也不乏好往北裏尋歡作樂的高官顯貴,但如東平王這般招搖的卻是少見,何況他下車時還是一身素服,更顯得和這裏格格不入。

東平王卻不顧旁人側目,直入牙娘館舍。

牙娘正在內室對鏡梳妝,轉頭見了他這打扮,臉上笑容微微凝固:“大王這……未免也太不講究了。”

東平王無心和她調笑,直接在臥榻上躺成一個大字出神。

牙娘一見就知他有心事,也不與他多話,仍舊去盤她的發髻。她很快就盤好一個墮馬髻,接著打開妝盒,仔仔細細地挑選用於發上的飾物。

“贏不了。”身後床榻上的東平王忽然哀歎一聲。

牙娘已在發間插了一把金鑲玉的小梳,正拿著一枚精巧的花形金簪對鏡自照,聽見東平王這麼沒頭沒腦的話,手上的動作不由一頓,回頭問他:“什麼贏不了?”

“現在的情況對我們很不利,”東平王道,“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想對策,卻總是沒有頭緒。今日在宮中見著徐太妃,更覺得我家大人贏不了。”

牙娘插戴好簪釵,走到他身側,好奇地問:“那徐太妃當真這麼可怕?”

“母親為了孩子什麼手段使不出來?”東平王見她拿了衣服出來,起身張開臂膀,“氣勢上我們就先輸了。”

牙娘一邊為他更衣一邊歎道:“何必非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就不能各退一步麼?”

“我那對爺兄已陷得太深,哪這麼容易抽身?”東平王也是一聲長歎,“我看我得出京一趟。”

“怎麼突然想起出京?”牙娘奇道。

換好常服,東平王坐回榻上,接過牙娘遞來的酪漿:“陳進興和徐太妃結盟以後,京中已很少有人敢於和他們公開作對。現在就是太後也得忌憚他們。京城之外,也許還能找到一線生機。”

“當真一點辦法沒有?”牙娘問。

東平王想了想,搖頭苦笑:“也不是完全沒有,隻是法子太過陰損,用出來就得天下大亂。怎麼說我也受了這麼多年百姓奉養,終歸不願走到那一步。”

牙娘卻擔憂另一件事:“諸王不得擅自離京,大王怕是不易走脫。”

“這我知道,”東平王道,“得想個法子掩人耳目。好在平日裏我荒唐事沒少做,就算在你這裏醉生夢死,應該也不會有人懷疑。今日來就是請牙娘幫忙,另外再替我收拾行裝。過兩日我就搬過來。”

牙娘已猜到他的計劃,口裏半真半假地嗔道:“就知道拿奴家做伐子,奴家可還想好好找個良人嫁了呢。”

東平王笑道:“等我回來,就替你脫籍。”見牙娘仍端著架子,他不失瀟灑地起身,對她深深一揖:“一切拜托,一切拜托。”

***

就在東平王密謀出京之時,朝廷也開始采取行動了。姚潛給西川送了一封急信,將最新的計劃告知節度使韋裕。西川很快有了回音。韋裕對這計劃十分讚賞。

得到他的首肯後,姚潛和陳守逸分別遊說徐太妃和陳進興,再由他們勸說太後同意離間南蠻、西戎的計劃。

太後既已決定出兵,自然願意配合。她沒有立刻與讚鬆談判,而是又拖了幾日,等到讚鬆心急如焚了,才授意諸臣開始與西戎使團的談判。

馬球賽後,讚鬆就察覺出中原對使團的態度日漸冷淡。他幾度試探,中原的官吏卻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不由他不急。就在他心慌意亂之時,中原突然願意和談,令他喜出望外。經過前次之事,他不免謹慎了許多,就算中原提出要以西戎放棄南蠻為條件,他也沒有動怒,隻是曖昧地表示,需要慎重考慮。

這正是姚潛和陳守逸希望看見的局麵。因為中原在南蠻問題上的堅持,兩國和談暫時陷入僵局。另一方麵,西川也在加緊行動。在韋裕的精心操控下,中原和西戎商談的內容很快就泄露出去,並傳到了南蠻王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