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當天作別。葉昊天對張成反複叮囑,又在他身上畫了一道茅山三茅真君符,保他一路平安,這才回頭安慰羅開山:“老兄才華橫溢,文武雙全,將來不會久困翰林院,一定有大展才華的時機。”
羅開山想了半天也想開了,再說想不開又能怎樣?
兩人離開後,葉昊天取出秦淮夜話時女子送他的錦囊,心中焦慮不安。雖說不用打開他也能看清裏麵的東西,但他並沒有那麼做,覺得如果做了就違背了自己的諾言。反正隻有一天了,不,隻有幾個時辰,過了今夜子時就算七月十五,到時就可以打開了。
時間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地過去,他百無聊賴隻好繼續揣摩茅山符法。夕陽西下,夜幕降臨。仿佛又等了一萬年,終於聽見外麵打更的聲音。三更了!他將錦囊拿在手中,小心地解開兩個心形的結,忐忑不安地探手進去,摸出一個兩分厚掌心大小白色的玉佩,還有一條金絲連在上麵,似乎是掛在脖子上的。玉的背麵刻了一行字“玄武湖北,唯此一家”。
至此,他不安的心終於平靜下來,因為那顯然是佳人所在的地方。既然知道了方位,明日天明登門拜訪就是。如此小事,不知她為何弄此玄虛。
天剛蒙蒙亮,他就起來沐浴更衣,眼看太陽慢慢升起,慢得像烏龜一樣。按捺許久,他終於出發了。可是十餘裏的距離隻花了一會兒工夫,看看太陽,天還是太早。初次登門,時間太早隻怕惹人討厭。所以他隻好在玄武湖邊走來走去。
玄武湖三麵環山,一麵緊靠金陵城桓。湖水清澈如鏡,碧波蕩漾,湖麵上分布著五塊綠洲,洲上遍植垂柳,微風拂來,宛如煙雲繚繞。湖的北麵有一個很大的府邸,隻怕是王公貴族住的地方。
又等了一會兒,他邁步向那片府邸走去。府邸大門足有兩丈寬,依然緊緊地閉著,似乎裏麵的人們還沒醒來。門前蹲著兩個巨大的石獅子。
葉昊天毅然上前扣響門環。許久大門才開了一條縫,有人從門縫中探出頭來,用疑惑的目光盯著他。他從懷中取出那塊白玉,伸手遞了過去,同時說道:“玉佩主人請我來的。”那人接玉在手,看了一眼便急匆匆跑了進去。
不一會兒,大門洞開,有人請他進去。葉昊天跟著對方一直往裏走,最後來到一間書房前。推門進去,一位老人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麵容憔悴,雙目無神,竟然是前幾日在夫子廟見過的儒者!看見葉昊天進來,老人隻是擺擺手讓其坐下,又揮手讓領路的人出去。
老人暗淡的目光靜靜地看著葉昊天,半晌之後才開口說了一句話:“你來晚了!”說著淚水從眼角不住滑落。
葉昊天愣了一下,不知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老人用顫抖的手撫摸著玉佩,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這是十年前小女生日時我送她的禮物,她珍惜如命,一直帶在身邊。如今將玉送給你,足見對你非同一般。可是,可是……”說到這裏老人哽咽停下,良久才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她已然亡故了!”
乍聽噩耗,葉昊天耳邊響起晴天霹靂,心中一震,滿腔柔情化作冰霜:“不!不會的!怎麼會這樣?”
老人一任淚水掛在臉上,用令人心碎的聲音說道:“前天子夜,小女彌留之際,說有人今天會來,讓我把這個交給他。”說著用顫抖的手從衣袖中取出一封信,艱難地遞過來。“她一直沒說你的名字,隻說來人會攜帶佩玉。咽氣那一刻,她的臉上是那麼的無助和遺憾……昨天已經葬在玄武湖中的櫻洲……她最喜歡那裏的櫻花……”老人嗚咽著再也說不出話來,眼淚嘩嘩地流著。
葉昊天接過信箋,心中痛極,當即一言不發轉身騰空而去,轉眼飄至玄武湖上。低頭看時,隻見有一個小洲滿布櫻花,通紅一片,於是按下身形落在花叢裏。放眼望去,周圍萬紫千紅,落英繽紛,萬花從中一座新墳,泥土還是新的,墳頭滿是落花。花兒入土,兀自不減沁人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