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顯上前兩步,上下打量著許仙,問道:"尊師是哪一個?"
許仙躬身答道:"家師石叫天,赤鬆七子中排在第三位。"
法顯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道:"原來是他!石叫天崇尚道法,小施主資質不錯,想來很得他的歡心。赤鬆觀不乏修道高人,黃大仙更是地仙級的人物,你隻要勤於修心,不受妖邪襲擾,當可修成正果。隻是……"說著有意無意地望了少女一眼。
少女眉峰一蹙,心中很是不悅。
許仙見老僧言語未盡,連忙問道:"隻是什麼?還請菩薩上師明言。"
法顯盯著他得麵龐緩緩說道:"小施主雙眉低垂,印堂不顯,天庭有些陰暗,隻怕前路多阻,劫難重重。"
許仙心中一驚,連忙施禮道:"求上師指點一條明路。"
法顯見他說話彬彬有禮,給人的印象極佳,於是向他招手道:"小施主請過來,讓老衲仔細看看你的仙路如何。"
許仙心中生起希望,急忙走近前去。
法顯伸出一隻幹枯的手臂,輕輕搭在許仙的頭頂,一麵摸索一麵閉目沉思。
良久之後,他才麵色晦暗地收回手臂,問道:"小施主是許真君的什麼人?"
許仙吃了一驚,抬頭望著老僧,隻覺得對方雙目深邃,似乎可以一眼看透自己的前塵往事,於是不敢隱瞞,當下老老實實地答道:"小的是許真君嫡孫。您老人家怎麼猜到的?
法顯點了點頭,口中淡淡地道:"你的體內存有一股-精一執中-之氣-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那是許真君獨創的淨明道派獨有的功夫。這麼說,你是打小修行此功的了?"
許仙搖頭道:"家祖離去之時,弟子尚不滿十歲,並未聽說過什麼-精一執中-的功夫,雖然說從小跟家人煉過坐功,那也不過是些極為尋常的呼吸吐納功夫。"
法顯閉目沉思了片刻,然後"謔"地睜開眼睛,雙目放出精光,望著許仙道:"令祖在你睡夢之中幫你輸入了不少的真氣,所以你自己不知道。這些真氣將能會對你的修行大有裨益。盡管如此,根據老衲的推斷,你的修仙之路仍舊極其艱難,可謂前途漫漫,步步維艱!倒不如跟著我修佛呢。"
許仙出身於修仙世家,心中從沒有過修佛的打算,聞言十分為難地道:"小子已經拜在赤鬆觀門下,若然改換門庭,隻恐家師不允。"
法顯歎了口氣:"大錯已成,如之奈何?大劫頻降,極難渡過。唉,修什麼仙啊……難!"說著轉頭望著少女,語氣冷冷地道:"還請女施主好自為之!莫要耽誤他的修行。
少女心中恚怒,麵上又紅又白,恨不得一劍將他砍作兩截,心道:"我又沒做錯什麼,死和尚憑什麼這樣說話?"
許仙也覺得老僧說得太過了,轉過頭來滿臉歉意地望著少女。
山伯看了少女一眼便早早地轉過頭去,印象之中隻覺得她楚楚可憐,不像是壞人,卻不知法顯何出此言。
英台化身蝴蝶在少女頭頂飛了一圈,心中也替她鳴不平:"老和尚自己四大皆空,因而見不得別人男歡女愛,未免太過於執迷了吧?"
五行門主鄒凡更是不忍心看見少女受到責備,連忙打著哈哈道:"眼看就要到地頭了,大家快些走!我已經聞到酒香了!"說著繞過少女和許仙,左三右四,曲曲折折地穿林而過。他也算是當世陣法大家,自然不會被麵前的陣法困住。
少女默不作聲地跟在許仙身側,時不時幫他撥開擋在麵前的竹葉。
山伯和法顯走在最後,耳聽林內傳來"乒乒乓乓"的敲打聲,同時伴隨著陣陣歡聲笑語,隻覺得那裏似乎很熱鬧。
不久眾人終於走出了竹林,眼前豁然開朗現出一片寬敞的空地。
空地中間有幾間竹子搭成的小屋,屋前正有幾個漢子圍著紅彤彤的爐火打造兵刃。爐火邊則擺了一張桌子和數張椅子,桌上放了兩壇酒,桌下則有幾個空壇。
見到有人現身林內,那些人並未聚攏來觀瞧,隻是遠遠地招呼道:"鄒先生怎麼來了?快請過來喝兩杯!"
鄒凡一馬當先走了過去,一麵走一麵高聲笑道:"叔夜兄,一年不見,您的廣陵散已經登峰造極了!適才小弟遠遠地聽到美妙的琴音,端的是人間絕響!還有那餘音繞梁的歌聲,卻不知是哪位在引吭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