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伯在周圍走來走去,想起大禹秘錄中所說的:"為了練功時圖個安靜,故而在九龍墟周圍布了個十分複雜的大陣,能夠擋得住天下九成九的神仙,隻有功力達到玉清天神的人才能自由出入。"禁不住深深歎一口氣,看來縱然自己精通破陣之道,隻怕也難輕易進去。
"玉清天神?九成九的神仙?什麼是玉清天神啊?"英台耳聽他喃喃自語,一點都想不明白。
山伯使勁甩了甩頭發,想將所有的煩惱拋之腦後。轉頭四處觀望,他忽然發現山頂多了個涼亭,不覺感到奇怪:"此處即非風景秀麗之所,又非古道驛站之側,究竟是誰閑來無事,跑這裏建那無用的亭子?"
英台也看到了,於是伴著山伯快步走過去。
來到近前,卻見那是一個竹木搭成的八角涼亭,八根柱子支撐著圓圓的木頂。每根柱子上都題了字,分明是:"至情化蝶,千秋同穴""蝶舞凝山魄,花開想玉顏""彩蝶雙雙人間處處傳佳話,芳園奐奐柳下年年寄相思"……
山伯吃了一驚,連忙轉頭去看英台。
同一時間,英台恰好用同樣的目光望著他。
四目相對,兩人心中都是既感慰籍,又覺疑惑:"莫非是鄞縣百姓幫我們立的?"
想到這裏,山伯心中很是溫暖,連那蕭瑟的寒風也變得輕柔了許多。
正在這時,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忽然出現在涼亭內,瞪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麵帶狐疑地望著英台,似乎奇怪這個鑽入墳墓的姑娘怎會再度出現在這裏。
山伯定睛一看,發現那人正是自己身為縣令治理姚江時見過的那位言辭古怪的老者,不覺心中一震,脫口問道:"老人家,許久未見,別來無恙乎?"
老者望他一眼,見是一位素未謀麵的老僧,不禁呆了一呆,不知他為何跟自己這樣說話。
山伯心念電閃,想到老者或許是解開九龍墟之秘的關鍵,於是麵帶微笑提醒他道:"在下姓梁,兩月之前還是本縣縣令,曾與老丈有過一麵之緣,聽您說過一席話。當時您說:-舜葬於蒼梧,象為之耕;禹葬於會稽,鳥為之田-又說-古之會稽地方千裏,非今日區區一縣可比。此處黃沙隻恐便是先皇之墓有些古怪的緣故。因此,還請縣君令河床改一改道,也算是給華夏先人留一寸安息之地-於是姚江便前移五十丈。這些事老丈該不會忘記吧?"
老者吃了一驚,瞪大眼睛在他麵上看來看去,隻覺得難以置信,叫道:"縣君竟然從井中出來了?"
山伯苦笑道:"出來的僅是魂魄,肉體仍留在墓內,還求老丈指點,助我二人取出肉身。"
老者聽說出來的是魂魄,禁不住麵色驟變,後退三步道:"不,不……小老兒無能為力,隻知看護此陵,卻不知如何進去。還請縣君見諒。"
山伯向他招手:"老丈莫怕,在下生性懦弱,縱成鬼魅也不會害人。隻想向您請教幾句話,還請不吝賜告。"
老者回想起梁知縣當年麵色蒼白的樣子,還真於麵前此人所說的生性懦弱有些吻合,於是麵色稍微好看了一點,小心翼翼地走近前來,問道:"縣君有什麼話就請問吧,隻怕小老兒所知有限,幫不上什麼忙。"
山伯沉吟道:"請問老丈看守此陵多少年了?"
老者並沒有當即作答,而是雙目緊盯著他,想知道他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山伯見他如此慎重,不得不仔細說明自己的來意,同時低聲懇求:"老丈請放心,我二人隻想取出自己的肉身,並不想損害禹陵的一草一木。求您多幫忙。"
老者見他麵色坦誠,神情可憫,旁邊的英台也是楚楚可憐,當下心中不忍,坦然答道:"本家承先祖之命看護此陵,代代相傳已有三十代了。"
山伯點點頭:"那麼久了,你們也很辛苦。"旋即覺得奇怪:"禹帝已去,不下三千年矣!若是從他死的那一天開始算,該有百代才是,怎會隻看了三十代?"
老者躊躇片刻,猶豫著要不要將自己知道的事全部說出來。很快的,他想起山伯率領全縣百姓滅蝗、修堤的功績,想起山伯精神恍惚踟躕在九龍墟,心中便不再猶豫,說道:"禹帝雖去,可是並沒有死。帝乃神仙中人,每隔三五百年即會來此巡視一次。每來一次,都會重新選定一戶人家幫其看守陵墓。舊人則會跟他移居天界。當他選到我們時,年代已經比較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