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儉就要出去了。他為何將瓷碗傳給我?難道想讓我學習範滂的浩然正氣,做一個正直的君子嗎?”
他將瓷碗翻過來掉過去地看,每一分地方都不放過,找了半天,終於又在碗底找到兩行字:“範滂,今任冥世‘曹吏司’大司憲,若有冤屈,可求襄助!餘張儉,不義之徒也,苟活三十哉,換取三百年地獄之苦,何其蠢哉!”
山伯心中一震:“範滂這樣的大清官,竟然在陰間做官!這麼說我若有難,也可以找他?”
“原來是張儉看我麵善,誠心幫助我哩!”
“哎,這個張儉,他究竟是什麼人?既然是範滂的朋友,為何不去求助,反而心甘情願在地獄待那麼多年?”
他無法從瓷碗中找到答案,因為碗上寫得滿滿的,再沒有空間容納別的字。
“下次見到張儉,我一定問個清楚!”
然而他一直沒能再見到張儉,因為他現在住的是丙字號冰窟,領粥都不在同一個地方,更沒有走下數百丈台階去找張儉的自由。
“彤雲久絕飛瓊字,人在誰邊,人在誰邊,今夜玉清眠不眠。
香銷被冷殘燈滅,靜數秋天,靜數秋天,又誤心期到下弦。”
玄都玉京七寶山,上清仙境,瓊華宮中。
勞累了一天的祝英台靜靜地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
不知不覺,她來到瓊華宮一個月了。
在這一個月裏,她除了燒水砌茶,打理房間,幹點雜活之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山伯。
自從上了香車,她便失去了山伯的消息。
驟然失去心愛的人,她心裏七上八下的。
思念像一隻春蠶,輕輕地咬著她的心,讓她寢食難安。
她記得自己上車的同時,山伯也上了另一輛車輦,然而下車的時候,她沒看見另一乘香車,更不知道山伯到了哪裏。
她也曾問過駕車的仙娘,迎來的卻是一聲嗬斥:“你一個鬼婢!來到天界是你的造化!好好幹活就是了,怎能有別的心思!”
她被訓得麵紅耳赤,還沒來得及再問,便被一個仙女帶進玄都玉京七寶山。
進入瓊華宮之後,她更是連先前駕車的人也找不到了!
她幹著急沒有法子。
此刻靜夜難眠,她在心裏祈禱:“山伯啊,你究竟在哪裏?是否跟我一樣,也到了某處的仙宮,被逼著為奴為婢?”
“天界這麼大,你要我去何處尋你?”
她翻來覆去,心思重重。
“再不能這樣下去!我還有蝶衣,我要化蝶而飛,一座宮殿一座宮殿地去找!不管這裏有多少宮殿,不管找到哪年哪月,我都要找到山伯!”
一念及此,趁著夜深人靜,她披上了蝶衣,穿窗飛了出去。
然而剛一出屋,她便感到渾身如受針刺,筋骨痙攣,四肢無力。
與此同時,眼前泛起一道白光!
白光之後,腦海中隱約出現一些古篆字:“七寶山仙家聖地,蒼天之上,其處玄空,有五色雲霞護衛。汝身為靈體,陽氣未滿,難抵三清境殺伐之氣,強要化蝶,必然隕命!”
英台心中一顫,霎時之間更感到疼痛難忍,不得不飛回屋內。
脫下蝶衣,她心中一陣彷徨:“這麼說,我真要被困在這裏了!”
“蒼天呐,你怎能如此待我?”
“我為山伯殉情,與他居於鬼市,兩情繾綣,那是何等的美妙!你又何必引我們來天界受苦?”
這一刻,她想起鬼市那溫馨的小樓,想起那寧靜的小院,還有那泛著金光的鬼月喬,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禁不住泫然淚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的心裏終於安定了一些,禁不住暗想:“有可能山伯也在附近,說不定日子久了,我與他就能碰到!我現在著急也沒有辦法,當務之急,還是快些提高功力,爭取早日修滿陽氣,化蝶而飛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