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和方青雲都顯得很冷漠,一個是袖手旁觀,一個是一言不發,隻有史無名在一旁指揮得有趣。
就在一無所獲的時候,有下仆從前院急匆匆跑來。
“著火了,博士,書房著火了!”
“什麼?呀,那裏有多少典籍啊!我的孤本,我的善本,我的字畫!”王中道大喊。
“啊?”有些茫然的方青雲。
一言不發直接往外跑的李忠卿。
“博士莫要著急,隻是書桌上起了火,因為發現得早,沒有波及其他。”下仆還在向博士解釋。
“別說了,此刻去看看才是真的!”然後,史無名拍了拍還站在原地的徐孟荀。
書房的房門看來是被人踹開的,兩扇門板掛在那裏搖搖晃晃。書案上一片狼藉,墨硯翻倒,紙張飛散,水還在“滴滴答答”往下淌,原來放在桌麵上的書籍物事都已經被倒塌的燭台燒毀了,變成黑乎乎的一團,但是即使這些黑糊糊的紙灰現在也被救火的水衝得七零八落。
“該死,什麼都沒有了!”王中道跳腳,隨後又發現了一件堵心事,“我的扇子!”王中道看到自己遺忘在桌上如今被燒得隻剩下殘骸的扇子,大叫起來,“書法名家的扇麵,琥珀的扇墜,花了大價錢的!”
“哼!”史無名分明聽見了有人嗤笑了一聲,那聲音是徐孟荀發出的。
“這,這……失火的時間實在是太湊巧了!是你,是你放的火對不對?”王中道上前一把抓住了方青雲。
“在下與你一同離去,不曾分開,怎能回來放火,你休要信口雌黃!”方青雲冷冷地推開了王中道。
“都肅靜!”史無名冷下了臉,要李忠卿將所有人都清了出去。
“這一把火正好燒毀了所有的證據——那些也許能稱之為證據的東西,真是好及時的一場火啊!”
“所有人在失火的時候都去了方青雲的房間,而書房的門是鎖上的,這……不應該是人為的吧?”
“那可不一定!”史無名的眼睛閃閃發亮,“本來,我對於方青雲的身份並沒有興趣,可是托這場火的福,讓我覺得,也許這方青雲的身份……真的有貓膩在內呢!”
【縣衙書房】
“董良雖然是本縣人士,但是他從前的大部分時間是在洛陽的祖母家生活,成年後才回來定居,所以他會聽錯方音卻有可能。而且,我要補充一點,他確實是王中道的至交好友,或者說狐朋狗友更恰當一點。當然,這也意味著,這兩人很有可能會湊在一起,編造故事,串供陷害方青雲——畢竟王中道講的故事,如今隻有董良一個人能為他證明了。”
“所以我一直也沒有傳喚這個董良。”史無名搖搖折扇,“他的話可參考性不大,而且他身上還有舞弊嫌疑,沒有確實證據前早早接觸他不好,容易打草驚蛇。”
李忠卿點點頭,“再說那兩個被逐出考場的人。在衣服上寫小抄的那個,就是個不成材的書生,看到官府又找他時差點嚇傻了,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所以不提也罷。有問題的是代考的那個,這人叫韋允文,他平時坐的是替人代筆的生意,在考試期間專門販賣‘貼括’啊,文章啊,或者替人考試啊……反正做的是你所能想到與科考有關的一切東西。才華是有的,可惜是歪才,很滑頭,膽子也很大,否則不會替人考試!不過…對我來說對付他並不難。”
史無名有些恐懼地看了看李忠卿,“他招了,你是……怎麼讓他招了的?”
李忠卿隻是呲牙笑了一下,結果這一笑更是讓史無名冷汗陣陣,完全打消了繼續問下去的念頭。
“他記不清王中道是不是在他那裏買的文章,因為像王中道那樣在他那裏買文章的書生實在是很多。但是董良他卻紮紮實實地記得,董良家有錢,出手也很大方。因為董良不想背誦文章——光是‘貼括’就快要了他的命。而解試查得嚴,小抄不容易帶進去,所以這兩個人就定下計謀,韋允文以韓忠的身份進場考試。我補充的一點是,這假身份文牒實在王書吏那裏搞到的,也就是說應該是王中道幫了他。韋允文進場後,最開始的打算是先不寫名字,在最後交卷的時候填上董良的名字,而董良的試卷要麼填韓忠的名字要麼自己銷毀,而韓忠這個人本來就是沒有的,所以就算是沒有試卷也追查不到人——而且也不能真的讓韓忠考出功名啊!本來這二人打算得好,可是我在一開考的時候就查出了韋允文,還把他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