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是我那晚我見到的第二個人,婉兒進我房門的時候,全身濕透,腳上的繡鞋是布滿泥汙,看,就是這樣的——”史無名拿起石桌上婉兒的那雙繡鞋,亮出鞋底“同樣的黑泥土,葉片的碎片,可是這就奇怪了,從正房到客房皆是以青石鋪路,即使有土之處亦是以黃土沙地為主,那麼婉兒鞋上的泥土就是證明婉兒在來之前已經去過後花園,而婉兒卻和我說她是直接到西跨院,而後她的行蹤是跟著我們回正廳,而後陪著沙兄在正廳一直未曾離開。那麼婉兒姑娘,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在爾雅床下布簾所掩蓋的地方會有你鞋子上留下的黑土鞋印?是你將繩子放到爾雅床底時留下的嗎?”
“你胡說,那時我分明左右看了,根本沒有痕跡留下來!啊……”婉兒突覺說走了嘴,急忙捂住了嘴,可是所有的人並沒有一個人出口相問。
史無名的語速驟然的加快,似乎要掩蓋自己的情緒 “再來看這雙靴子,這是沙兄你換下的靴子,記得沙兄那夜的行蹤似乎隻到過婉兒所住之地,可為什麼靴子上也會有後花園的泥土呢?而更主要的是你的鞋底上有這個。”史無名從靴底上取下來一片紅瓣——彼岸花的花瓣,麵容變的冷峻又痛苦。“你上了池中的小島,踩倒了彼岸花粘到了你的靴子上。”
沙華嘴角帶笑卻是一言不發,伸出手從史無名手中接過那片花瓣細細把玩。
“還不光是彼岸花,還有這樣東西——紅豆,已經泡的發脹,是在新娘的鞋子上粘的,新房的地上到處是散落的紅豆、幹果,出門時鞋子是幹的所以不會粘到腳下,而回來時鞋底帶有院中的泥濘的黃土,所以地上的紅豆粘到了她的鞋底。也就是說綺蘿夫人當晚確實回到了新房,而就在她最安心的地方、麵對最信任的人毫無防備的時候,你殺害了她。從看那屍體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在懷疑你,試想想看新娘的腰帶除了她自己還有誰能為她解下來,當然是新郎——沙兄你啊!而一直在監視新娘、幫助凶手移屍、栽贓陷害爾雅的人就是婉兒。”史無名說到此處聲音已經顫唞,似乎都要哭將出來。“沙兄啊沙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讓我遠遠的趕來就是為了讓我親手把你送上斷頭台嗎?”
“史賢弟,那麼我為什麼要殺綺蘿的原因想來你也知道了”沙華平靜非常,好像談論的不過是明天的天氣。
“為一個人——曼珠,因為你認為綺蘿夫人就是三年前殺死曼珠的真正凶手!”史無名悲傷的搖了搖頭“曼珠,我不知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但我能看的出,在你與爾雅還有其他人的心中她是一個天下無雙的存在,因為每一個回憶起她的人都會露出那麼溫暖的笑容,她的突然離去折磨了很多人。爾雅,一個為此內疚了三年的聰明靈慧的姑娘,在那突然而至的雷雨中她失去了自己的好友,而更讓她悲傷的是對事情真相的一無所知與無能為力。所以就有了年年花送各府,年年怨歌題箋,她在用自己的方式試探每一個人,為死去的人抱屈,同時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複仇。”
“那花果然是爾雅你送的,多謝你,讓我又可以見到曼珠的字跡,曼珠的遺物被那個該死的女人燒毀了以後,我本以為可以用來思念她的東西已經沒有了呢!”沙華倒是並不十分驚異。
“我恨你,你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爾雅幽幽開口“若不是你,曼珠姐姐怎麼會如此的不安,‘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時時都在微笑的曼珠姐姐是多麼怕有一天會被你如同那過了盛夏的團扇一樣被拋棄啊,如果不是你,怎麼會有人心生惡意,釀下悲劇!而在三年前,更讓我憤怒的是曼珠姐姐屍骨未冷你就另娶他人,而那個女子很可能是害死曼珠姐姐的凶手啊。所以從那時起我就下了一個決心,要你和新歡永遠記得你們的快樂是建立在一條生命的基礎上!曼珠姐姐要成為你們心頭的一根刺,隻要那刺還在,你們就永不安寧!”※思※兔※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