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躲了起來。我記得村裏晚上是宵禁的啊,為什麼他們會在這裏?原來是孩子們死了。孩子們被送到南方,陸地上官府查得緊,隻有改道海上,可是最近這一次,行到了海上遇了風,船覆人亡,一船的孩子都沒有了,當然,其中也有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死了!因為他們死了!我的孩子死了……”

“所以你刺死了林旺。”

“不,林旺是我殺死的!”海生大聲喊道,“與我娘無關!有些人,即使是食肉寢皮也不能消除心中的恨意!林旺,非常討孩子們的喜歡,他常常給他們糖塊和一些小玩意兒,我的哥哥很喜歡他……而他卻辜負了孩子們對他的信任,將毒手伸向了他們,真是……無恥之徒!下手的是我,我殺了人,我隱藏了屍體,我……”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娘見不得別人帶著小孩子,隻要見到就會發病。可是在發現林旺屍體的時候,現場有那麼多的大人孩子,你娘並沒有異狀。”李忠卿說。

“也許,你娘隻有看到當年的幹係人帶著孩子的時候才會發病。”史無名小心翼翼的說,“有人說過,昨天早上看見林旺帶著孩子在退潮的海邊拾螺,而退潮也是采海蠣子的時機,海生,那時你娘在哪裏?”然後他將那隻鉤子放在了海生麵前,“林旺、孫世海和廟祝並不是你殺的,你把罪行攬過來不過是想保護兩個人而已,一個是你娘,另一個是淨圓吧?”

“怎麼,你竟然都知道了?”海生用顫唞的聲音問。

“是,包括你偽裝了酒席,與淨圓一起偽造林旺在中午還活著的證明,不,我並不全部知道,比如說——宜君。你願意告訴我她是何許人嗎?”

(十三)

“我們這裏的鬼母廟,供養並不是鬼母而是一個人——一個被這裏的人活活逼死卻又被說成是鬼母的人!”

“是宜君?”史無名不無意外。

“是。”海生點頭,“十五年前,宜君的一對雙胞兒女被當做人祭投入了海中,而宜君就在那崖上投了海。”

“什麼?人祭!我以為如今除了那些荒野蠻族,已經不會有這樣事情發生!”史無名大驚。

“這島是商旅出海能看到的最後一塊陸地,也是船舶的避風港,可是同樣也是接受狂風暴雨的最前沿,有一年十幾天的狂風巨浪也不停歇,商旅船漁死傷無數,然後有人提出了人祭,就是獻童男童女給龍王老爺。說也奇怪,獻過人祭後,暴風雨果然停了下來。於是當時的人就認為是人祭發生了作用,所以後來隻要一有暴風雨肆虐不停就獻人祭給大海。

“那時的人都認為,能去服侍龍王爺是三生修來的榮耀,可是隻有那些孩子自己的爹娘才知道,那榮耀來的多麼心疼。宜君本不是我們島上的人,她的丈夫是我們島上數一數二的好小夥子,滿村的姑娘誰都沒有瞧上,後來在鄰縣裏娶回了宜君。那時我還小,但是還能依稀記得她的模樣,她生的秀美白淨,又能識文斷字,與我們這裏終日裏吹著海風的女子不同。娶回了宜君,當時村裏的小夥子不知道嫉妒的有多少。老紀手上攥的那條繡花汗巾,是死去的宜君的遺物。宜君有一手刺繡的好手藝,並且會在繡出的花鳥旁邊繡上詩詞,那汗巾是她繡給她丈夫的東西,常常被她的丈夫拿出炫耀,後來宜君又生下了一對龍鳳胎,本來日子似乎美滿的不行,可是人都說太過恩愛的夫妻是不到頭的,一次出海,宜君的丈夫再也沒有回來,徒留了孤兒寡婦。而宜君的不幸命運,卻來自於她的美貌。”

“有人動了歪心思,是嗎?”

“是啊,是孫世海,他對宜君一直覬覦。那一場大風雨帶走的不隻是宜君丈夫的性命,這個村子裏還有很多人也葬身在大海中。而且,風暴似乎也不想停,所以村裏有人又提出了人祭,這給了孫世海一個天大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