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的臉在光線中露了出來。
“孩子有沒有事情?你們……沒事吧?”
“孩子沒有事,放心吧!”史無名回答,李忠卿立刻帶領著他們兩人走出了地窨。看看時光,不過才到了晚上,而在地窨中卻讓人感到時光是如此漫長。
淨圓看了孩子一眼,自嘲般的笑了笑,“我依然是下不了手,縱然我千百次用自己所遭遇到的來告誡自己,一定要那些負你的人得到報應,可是我依然無法對一個孩子下手——她的年紀就像當年我的妹妹一樣大。”
“因為你終不似他們喪心病狂——從你為孩子留下了食物和擔心的是孩子的安危就能知道。何況,在她的麵前,你能做出殺害幼女的事情嗎?”史無名如有所指的望了一眼鬼母的神像,“我想,那是你的母親吧!”
“是啊,是仿照她的模樣做成的神像。隻是她永遠也無法代替母親,雖然我每天在這裏望著她,可是她再也不能給我任何回應了。”
“昨夜看到的你,聲音喑啞,形容疲憊,而你昨夜並沒有講經,我看到的是哭泣過的你。那時,你剛剛殺死了孫世海吧!”李忠卿說。
“是啊,他是做了虧心事的人,他將自己的住所打造的有多堅固,就知道他心中的恐懼有多大,他恐懼的有人對他複仇,當然,還有那些來自幽冥深處的冤魂。”淨圓神色不無鄙夷。
“所以他終日疑神疑鬼,對於到人多之處被許多不認識的人窺視相比,在自己家中接受一個在島上口碑極好的和尚來為自己做法講經似乎更好,所以他請了你。”
“我告訴他,以《盂蘭盆經》中的真言製成符以灰服入可以驅百鬼,他相信了,然後他就在我的麵前抽搐死去。而廟祝,那就更簡單了,我將母親的汗巾懸掛在掛燈的繩索之上,他在掛燈之際發現,正在驚恐之際,我便顯身告訴了他我的身份,並說自己是為了清算從前的舊賬而來,他就恐懼的不能自已,還沒有等我推他下崖,他就跌下去了。所謂咎由自取,善惡終有報就是如此。”
“你殺死了廟祝、孫世海,也許現在,還要加上一個郭強?”
“阿彌陀佛,風高浪大,大海無垠,誰知道夜間行船會有什麼危險,何況是一個失去意識的船家和一隻被做了手腳的船。”淨圓靜靜地說,“其實,那是本為林旺準備的,隻是現在用到了郭強身上。我們本就是想彼此相害,隻是天可憐見,我贏了而已。”
“你倒也坦白!”
“那是因為貧僧心願已了,自然無所畏懼。”淨圓一派坦然,“我永遠忘記不了娘親眼中的絕望和怨恨,永遠忘不了被海水一點點將我和妹妹吞沒時的恐懼,也永遠也忘記不了那些人的嘴臉!如果不能殺掉他們,他們隻會在我無數次午夜夢回之時化作可怕的夢魘來侵襲。”淨圓慢慢走到廟門前,悲哀的望著腳下被海水不停拍打的礁石,那裏有一隻擱淺的荷花燈,“如果不殺掉他們,即使有一日我身去幽冥,也依然是迷途之人。”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可悲的是即使我現在手刃了仇人,可是我依然無法走出悲哀!”
“殺人的人,怎麼可能得到真正的快樂,這是因果必然!”史無名歎息說,“這幾場謀殺你也算謀劃了許久,能讓這幾個人湊齊真是不容易,若是平時隻怕動了其中任何一個人都會讓他人有所警覺,也隻有中元節這樣的日子能讓他們湊到一處。海生娘發病殺死了誘拐自己孩子的人,海生掩護了你,而你終於除掉了自己的仇人,可是實際上你們都沒有得到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