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讓她沒有意料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小丫拒絕了她的現金堅決地說:"我為什麼要離開,如果羅華讓我離開,我會離開,而你卻沒有這個權利讓我離開。"小丫說完就離開了桃子的化妝室。桃子即刻就感覺到了一種失敗,她沒有想到貌似單純溫柔的小丫會顯得如此地堅定。為此,她決定與羅華談判,想與羅華明確地攤牌:她和小丫之間,隻可能留下來一個人,如果羅華要把小丫留下來,那麼離開的就是她桃子。
羅華遲疑地看著桃子問她道:"我有理由把我照相館最好的化妝師趕走嗎?如今,支撐我照相館的人員中有小丫,也有你,哦,我明白了,你是在嫉妒小丫的存在,因為你的化妝術已經趕不上小丫了,對嗎?我告訴你,嫉妒是一種非常無聊的,毫無意義的東西,我不喜歡這種東西。"
桃子與羅華的談話就這樣與這樣的方式結束了。爾後,桃子明顯地感覺到了羅華對她的又一種冷漠,自從桃子與羅華談判以後,羅華就對小丫更好了,他好像有意識地與小丫親近著,在小丫過生日時還送給小丫一束紅色玫瑰花。並且是當著桃子的麵將那束玫瑰花獻給小丫的。當天晚上,桃子和羅華回家時,桃子再也無法忍受了,就質問羅華:"你到底是小丫的什麼人,你為什麼要送給小丫玫瑰花,你知道玫瑰花代表著什麼意思嗎?送紅色玫瑰花代表著愛情,送黃色玫瑰花代表著婚姻,送粉色玫瑰花代表著希望"
羅華不吱聲,過了許久羅華說:"你愛怎麼嫉妒就嫉妒,如果你不快樂,你無法忍受這種嫉妒的話,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總之,我不會讓小丫離開。"
羅華側過身睡著了。最近以來,羅華總是側身而睡。而桃子也同樣假睡著,到了天亮,桃子無法忍受的東西依然存在著,她第一化妝師的地位已經名存實亡,取而代之的當然是小丫的存在。當小丫逐漸地成為照相館的化妝師名角時,桃子卻已經被人遺忘了。就這樣,桃子再一次想起了出走的道路,她思考了很長時間卻遲遲未動身,因為她似乎還存有一點希望:羅華會向她求婚的。
直到那樣一個時刻砰然降臨在她眼前;她生病沒有去照相館,事實上她是假裝在生病,因為到照相館她也隻是一個閑人,沒有人請她化妝。所以,她假裝自己生病休息而躺在床上。午後的一個時刻,她覺得無聊而進了照相館,她知道這個時刻是羅華休息的時刻,他為了保持體力,總是會在這樣的午後休息。休息間在樓上,那是她過去和羅華同居的一間小屋。而此刻她已經上了樓,她上樓的腳步很輕,她隻是想到羅華休息間取她的存折,她看好了一根鉑金項鏈,想買下她,而她的存折鎖在羅華的休息間裏。就在她到達門口時,她聽見了小丫的聲音,門並沒有掩緊,她透地門縫看到羅華坐在床邊,而小丫就坐在羅華的旁邊,緊貼著羅華胸前的小丫痙攣著,仿佛一隻鳥兒已經被人捉住。
這個強勁的現實剝離了桃子僅存的最後一點希望。她離開了現場,她沒有把自己看到的現實告訴羅華,也沒有告訴給別人。她突然想清楚自己離開的理由:展現在自己生命途中的遙遠是多麼美妙啊,為什麼她非要像一隻病鳥留在羅華身邊呢?為什麼她不飛走呢?
決定離開的意念是如此地強烈,她終於開始尋找一種解脫了,所以,她匆忙地拎著箱子到了火車站。她明白了,在羅華的身邊,她已經喪失了兩種身份:第一化妝師的身份和攝影師羅華未婚妻的身份。所以,她把這個故事告訴給我,她想清楚了一種命運;在自已的生命感到迷惘的時候,人完全可以抽身而出。因而她奔向了火車站,從火車站出發,意味著開始了新的生活。
她又吸了一根香煙,告訴我,時間已經到了,她可以完全地離開了。她告訴我,她會在一個遙遠的地方給羅華打一個電話,用那樣的方式與羅華徹底地分手。
我送走了桃子,我沒有理由前去阻止她的離開。我站在月台上送她離開,我看著火車滑動著,車輪已經離去了。我從火車站來到羅華的照相館前,熱鬧的照相館裏,我看著小丫的身影在忙碌著,她就像姿肆的花朵豔紅地開放著。在丫的影子和存在之中,我已經意識到了桃子確實已經失去了一個化妝師的位置。那麼桃子作為一個未婚妻的位置呢?羅果站在小丫的身邊,他把一隻已經剝開的橙子遞給小丫,這種溫柔的體貼讓我想起了已經隨同火車滑輪遠去的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