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言揉了揉眉,慶陽長公主性子跋扈,卻十分疼愛太子,此番,她定是也聽聞了京中的消息,想看一看杜婉詞的品性。
當年太後仙逝的時候,留給了慶陽長公主一根金杖,上可打昏君,下可打佞臣,關鍵的是,太後怕日後的君王被美色所惑,授意慶陽長公主可以插手後宮事務。
即便是杜婉詞已經被封為太子妃,有了聖旨這一道保障,但是慶陽長公主若是極力反對,官家也無法。
看來杜婉詞現在對太子妃這個位置,也並不排斥,甚至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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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八,杜府門前停了一輛馬車,辰正一刻,杜恒言從大門裏走出來,上身是密合色鏤金絲對襟芙蓉花紋蜀錦衣,搭著一條淺鍺白花累珠疊紗長裙,挽著一條三寸來寬的鵝黃花枝窣地披帛,梳的是百花分肖髻,右邊用了一支羊脂玉茉莉小簪固定,隻露出一朵小茉莉花,左邊斜斜地插了一支碧玉珍珠步搖,搖曳生姿。
馬車上頭的杜婉詞梳了飛天髻,髻底簪著寶石串珠圍髻,兩邊留了鬢發至耳下半寸,留出光潔的前額,雙手無意地擺弄著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上頭壓著的雙魚玉佩,見到杜恒言過來,眼眸微抬,很快又垂了下去。
馬車軲轆轉動,一路上兩人沒有搭一句話,杜恒言隨身帶了一本公子鳳竹的話本子,還是元宵節的時候看過的,公子鳳竹一年隻出兩三本,她一年就指著這一點精神食糧過活,還是前兩天紫依找出來的,抄家的時候,這些東西那些人看不上。
杜恒言看的正入迷,忽地聽馬夫“馭”了一聲,車廂往前傾了一下,杜恒言險些磕到了車壁上。
外頭跟著杜婉詞的嬤嬤道:“小娘子,是東宮的陳側妃攔了路!”
杜恒言聽是陳側妃,知道和自己沒關係了,接著看她的話本子。
杜婉詞瞥了事不關己的杜恒言一眼,輕聲對嬤嬤道:“初嬤嬤,你去前頭看一下,陳側妃有何事。”
杜婉詞話剛說完,便聽外頭陳語冰的貼身女使過來道:“我家側妃讓奴婢來問一問,馬車裏的是杜家哪位小娘子,若是婉小娘子,我家側妃邀您過去一同說話。”
杜恒言心裏暗歎:嗯,這陳語冰竟敢想著趁杜婉詞沒有進東宮,壓一壓杜婉詞。
杜恒言放下了手中的話本子,笑道:“婉婉,你與陳側妃向來是好姊妹,這公主府還有好一段路,你不若過去敘敘舊?
聲音不大不小,足以讓外麵的人聽見。
杜婉詞淡道:“我在家的日子越來越少,倒是格外珍惜和阿言你在一處的日子,陳側妃以後可是要日日對著的,倒是不急著相見。”
外頭的初嬤嬤聽見裏頭小娘子的聲音,上前一步,對陳家女使道:“請回吧,我家主子要趕路,還請陳側妃讓道。”
那女使還待笑著再說,被初嬤嬤一個冷冽的眼神瞪過來,知道人家是不屑自家主子的這一點小手段,也不敢再說,忙回去回自家主子話。
不過片刻,前頭的馬車便動了,看方向也是往長公主府上去,這陳語冰一點謙讓的意思都沒有,杜婉詞以後入了東宮,想來日子定會十分熱鬧。
等到了公主府,杜恒言剛剛站定,便見前頭好像是陳語冰在低低地和一郎君在說話,一臉嬌羞的模樣,看身影,像是趙元益。
不一會兒便見著趙元益帶著陳語冰像是要進去,杜婉詞身邊的初嬤嬤兩步上前,喚了一聲:“老奴見過太子殿下,殿下千歲。”
這許多人在,定然不能讓太子帶著陳側妃一起進去,畢竟自家小主子今個也要到場的,若是叫旁人看見,以為自家小主子未入東宮便被陳側妃壓了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