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鳴軒殿又不屬於後宮。”
“怎麼就不屬於了……”
沈令月決定把話說開:“表哥,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整個長安城都知道你我二人的關係,又哪裏來的於禮不合?再說,”她抿了抿唇,有些不高興地道,“你剛才不還一路跟著我走到了這裏嗎,若說於禮不合,我們兩個現在就是於禮不合。程德朱都死了多少年了,你還來這一套。”
“我沒有!”謝初矢口否認,臉上飛快地閃過一抹紅雲,“我那是、我那不是看你神色不對,擔心你嗎,但現在問題既然已經得到了解決,我沒必要再繼續擔心你,也就——”
“也就沒必要再待在我身邊了?”
“……”
見謝初又一次被她的話堵住,沈令月微微一笑,氣定神閑道:“表哥,幫人若不幫到底,可是很容易招致他人記恨的。”
“……”謝初再度失語。
果然就不該幫她出謀劃策,一旦沒了後顧之憂,這丫頭就又開始活泛起來了,真是上輩子欠了她的。
他無奈地搖搖頭,側身倚著欄杆道:“你還想我怎麼幫你?幫你題詩?”
出乎他的意料,沈令月搖了搖頭:“這個我自己來,這是送給母後的生辰賀禮,若不是由我親自題詩,那整幅畫就失去了它的意義。隻是詩句我自己題,但要題什麼詩,作什麼句,表哥,你可得幫我好好想想。”
謝初輕嗤一聲:“這有什麼好想的,宮中難不成還缺了這點詩集?你隨手翻一本,挑幾首也就是了。”
“那怎麼行,”沈令月道,“那都是前人所作的詩,平時用用無所謂,可若要用來作我這幅十二花月圖的題詩,那就不太好了。”
“那你是想自己作?”他隨口問道。
聞言,沈令月就誇張地歎了一聲氣,身子一轉重新坐回石凳之上,雙手托腮道:“我倒是想啊,可我於詩賦一道上實在沒什麼天分,平日裏的詩,能夠對上平仄韻律,李夫子就已經很是寬慰了,就別說其它的什麼新意出挑了。若讓我自己來作詩,那可是真的拖累了此畫了。”
謝初忍俊不禁:“那你想好要請誰來幫你作詩了嗎?”
若沈令月的另外一個伴讀柯蘊知還在長安,這自然不是什麼問題,齊國公府的嫡孫小姐雖說不能堪稱什麼文豪大家,但作一首賀壽吟花的詩還是能夠的,隻可惜她此刻正在濟州老家,幫不上什麼忙,不過也沒關係,她還有別的幫手。
想到這裏,沈令月就歪頭看向謝初,櫻唇一抿,梨渦微現地笑道:“你猜?”
“我猜——”謝初剛想和她繼續說笑下去,心頭卻忽然閃過了一個人的身影,笑容就是一頓,“……你想請顧審言?”
沈令月一怔,謝初的這個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畢竟顧審言雖為長安第一才子,文采無人能出其右,可她還真沒有想過要去請他來幫忙。一是畫卷被毀一事她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顧審言和她雖然有點交情,但也還沒好到無話不談的地步,到底是個外人;二是這一幅十二花月圖是她精心準備送給母後的賀禮,讓顧審言來幫忙作詩恐怕有些不妥,若是不巧被人得知傳了出去,那就不太好了。
以前她不在乎,是因為她懶得去理會這些閑言碎語,且太子和蜀王都會替她善後料理,用不著她來操心;可現在不同,她在長林宴上指了謝初為駙馬,那些人不敢到她跟前來嚼舌根,去謝初麵前陰陽怪氣地嘲笑幾句還是有可能的,她可不想因此而跟謝初生分了,因此請顧審言來幫忙這個念頭壓根就沒有出現過。
她想請的人其實是她二哥,別人或許不知道,但她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顧審言暫且不論,她二哥的文采完全不輸於其他長安才子,隻是為人低調,所以世人並不知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