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弼哈哈大笑,說:“那敢情好。我想起來了,你上次說的要請我吃軟飯的嘛。不過呢,我想了想,還是繼續當律師比較好。雖然吃軟飯出賣體力我很得行,但是就長期來說,還是出賣腦力比較好聽比較有麵子。”
齊子恒踢了他一腳,說:“快走吧你。”又問:“你剛才往包裏裝的什麼?”
周安弼將包裏的文件拿出來給齊子恒看,解釋說:“聽媽媽說這次是周安瀾在背後搗鬼。哼,說老實話,我忍他很久了,隻是念著一點兄弟的情分沒和他怎麼計較。這一次既然他對我下手,我也不是軟柿子隨便他捏。他有我的把柄,我也有他的短處。今兒索性一股腦兒端出來,請老爺子吃一頓‘鍋裏亂燉’!”
齊子恒粗略地翻了翻文件,吃驚地瞠大眼睛,說:“周安瀾可真敢啊,超級大蛀蟲啊,公司快要被他搬空一半了!”
周安弼冷哼一聲,表示對大堂哥的無限蔑視,又催促齊子恒說:“快點給我,我得趕時間了。”
齊子恒連忙將文件交還給他,說:“行,你快去快回。”
周安弼輕笑著說:“知道了。你要等著我回來出賣體力的嘛,保證一會兒就回來喂你。”
齊子恒簡直拿他沒辦法。
※※※※
到了周家大宅,趙婉玨已經到了,正低垂著頭挨老爺子的訓,旁邊正襟危坐的是大堂哥周安瀾和周大伯父。
周大伯父看見侄子終於來了,跟看見救星了似地,忙說:“安弼,這也不知道哪裏捕風捉影來的消息,非說你包養了個大學生,還把爺爺給你的產業拿去貼補人家,真是胡說八道!你快給爺爺解釋解釋!這都誰造的謠啊?”
周大伯父其實人很好,對這個兄弟的獨子一向是看得和自己的兒子差不多,捧著護著的,可惜他是個沒多大能力的人,唯父命不敢違,很多事情做不了主,反正全聽老爺子的調派。
周安弼微微一笑,鎮定自若地說:“倒不全是造謠。”
趙婉玨猛然抬頭,望向周安弼,麵色蒼白,咬了咬唇,又低下頭去。
兒子已經表態了,現在抵賴無用的話,就大大方方承認吧,反正她是橫下心要和兒子兒媳站一條戰壕了。趙婉玨掐著手心,暗自下了決心。
周大伯父一副茫然失措的樣子,“哎呀呀”地連聲歎氣,說:“怎麼會這樣呢?安弼你一向是個乖孩子啊?一定是安洵那混賬帶著你跑偏了是不是?等我把他叫回來教訓。”
周老爺子的眸光驀地變厲,盯著周安弼。
周安瀾則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周老爺子用眼神示意趙婉玨邊上呆著去,然後將手裏的一張印著照片的紙扔在地上,怒聲道:“安弼!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懂事的,才放心讓你在外麵住!沒想到你也鬧出這等醜事來!”
周安弼彎腰拾起那張紙,看了看,原來就是之前的那個帖子,上麵還是那一副他為子恒整理衣領的照片,溫情脈脈。
周安弼唇角勾起,對退到一旁的媽媽說:“子恒很上相,這張照片照得很好。”
又扭頭對周安瀾說:“大哥,你一定有原版吧?等會兒拷貝給我一個怎麼樣?”這句話等於是戳穿了周安瀾在背後捅刀子的事實。
周安瀾尷尬地假作咳嗽。
趙婉玨輕蔑地瞥了周安瀾一眼,低聲罵道:“兩麵三刀!”
周大伯父則沉下臉來,嗬斥說:“安弼要是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底下悄悄和他說,幹嘛捅到老爺子那裏?老爺子身體不好,你不知道嗎?”
周安瀾狼狽不堪,幸虧有周老爺子不耐煩地開口,連珠炮般地發問:“別東拉西扯的!安弼,你這是親口承認嗎?難道你真的在外麵包養大學生?就是這個叫齊子恒的男學生?”
周安弼正色說:“沒有。”
周老爺子剛剛鬆了口氣,卻聽見周安弼下一秒又說:“我沒有包養子恒,我隻是愛上了他,想和他過一輩子,不離不棄。”
周老爺子覺得自己又要出現中風的前兆了,怎麼一個二個地都這麼不省心?後人不繼啊,硬是要叫他死後都閉不上眼睛嗎?
周老爺子冷聲說:“安弼,你現在是大人了,說話之前先要掂量掂量再開口。你知道你這話意味著什麼嗎?”
周安弼淺淺地笑著,說:“知道。意味著我將和安洵哥一樣淨身出戶,被褫奪繼承權。”
周老爺子的老眼眯成一條線,盯著周安弼看了很久。
空氣都似乎冷凝了起來。
周老爺子的聲音慢慢地響起,裏麵充滿了疲憊和滄桑,道:“希望你和安洵將來都不會後悔。你們現在是一時衝動,卻不知道天又多高地又多厚,就這麼亂來。哼,你去問問你的母親,她為你操了多少心,現在看你這樣地為了一個男孩子自毀前程,你媽媽心裏該有多痛!你身為人子,不能光想著你自己過得暫時快活就行,還要想想你肩膀上的責任!你爸爸當初是怎麼護著你來!”
被提及深切懷念的亡夫,趙婉玨淚盈於睫,卻抹去眼淚,對周老爺子說:“爸爸,您是沒見過子恒那孩子,要是您見過了,您就知道安弼為何喜歡他。唉,我當初原也是一心為著安弼打算,恨不能叫他們倆個一刀兩斷才好。後來冷眼觀察著那孩子一年多,確實是性格好,做事也好,可以說是萬裏挑一,又偏巧安弼就喜歡男的,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