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喋血洪門會(2 / 3)

“我還要殺你!”彭昆又扇來兩耳光。

蘇小楓捧著臉,發現彭昆的馬臉變成了紫色,牙齒把嘴唇咬得出血,才知道自己表錯了情。

彭昆惡狠狠罵道:“吃裏扒外的東西,竟敢讚美我的仇人,當心扒了你的皮!”

蘇小楓說:“小的不知,望軍師告訴——陳餘祥召開洪門大會,是不是對我們不利?”

“是嗬,非常不利,”彭昆歎道,“如果洪門大會召開成功,從此‘洪勝堂’的聲望在江湖上名聲鵲起,陳餘祥的名字將如雷貫耳……我們‘洪義堂’經過這一場折騰已元氣大傷,和別人本來就有了差距,如果讓陳餘祥的陰謀得逞,我們稱霸江湖的大業豈不遙遙無期?”

蘇小楓連連點頭:“小的這回明白了。”

彭昆搖頭歎道:“陳餘祥、莫啟青都有得力的手下,偏偏我是單人獨馬,養了你們這些不中用的廢物。”

蘇小楓搔著頭皮:“軍師,這樣才好,我聽人說軍師嫉賢妒能,萬一‘洪義堂’有人超過軍師,軍師會容不下的。”

彭昆馬臉拉長:“誰說的?!”

蘇小楓:“‘三山會’、‘洪群樂’,還有好多堂口的人都這麼說,他們還說陳餘祥籌辦大會你也會嫉妒的。”

彭昆說:“那是別人造謠中傷,你們不要聽。”

“是,我們不聽。”蘇小楓一會又問,“軍師,陳餘祥對我們如此不利,這次……”

彭昆點頭:“我是絕不允許陳餘祥順利舉辦洪門大會的!”“可是我們將少兵寡,不是他們的對手……”

彭昆:“你給我去請伍平議員過來,我自有道理。”

“是,小的便去。”

“先把蘇小飛叫來見我。”

蘇小楓答應著,出門時陰陽怪氣吆喝:“傳蘇小飛,軍師有令!”

蘇小飛即刻進來,問道:“軍師有何吩咐?”

彭昆說:“用我的車去桃花園把笑笑小姐接過來。”蘇小飛一聽要他去妓寨,立即來了精神,笑道:“笑笑?嘻嘻,我這就去接。”

笑笑小姐是當今紅牌阿姑,年方二十,不僅人漂亮,且能歌善舞,許多達官貴人對她十分著迷,但真正到手的聊聊無幾,正因為這樣,她的身價越來越高。

在與笑笑交往中,彭昆了解到笑笑非平凡妓女。有次彭昆對她說:“吊起來賣能賣好價,但時間長了的水果失去新鮮就不再值價了。”笑笑是位極聰明的女人,立即知道彭昆的意思是一旦她人老珠黃之後怎麼辦,因此歎道:“我也深知這個道理,雖有良策,卻苦於無人支持。我曾指望伍平能幫我一把,可他重名譽勝過女色,我和他的關係始終停留在普通朋友份上。”彭昆問道:“你是不是想開妓寨?”笑笑道:“看來你還算是個善解人意的男人。”倆人於是有了話題,越說越投機。原來彭昆也有意開一家妓寨,用旺發賭館的整層樓麵做地盤,但無內行人選,遇上笑笑,真可謂是西門慶碰上潘金蓮。談到最後,想不到笑笑野心不少,她除了以身相許,妓寨屬於她個人,待生意好了,再還借款。彭昆不是傻子,哪裏容得笑笑拿他的錢,住著他的樓替自己做事呢?最後他也回敬笑笑:“小姐如果真是這樣高調,那就蝗我一句忠告——好在天下女人很多,沒聽說有幹死的男人。”那以後,彭昆再沒去找笑笑。但聽說伍平對她仍一住情深,要爭取伍平,當然隻能用笑笑這張牌。

旺發賭館與桃花園很近,有雪佛萊小車迎接,笑笑很快就來了。

傳來高跟皮鞋叩擊樓道的聲音,然後不見其人,先聞其聲:“啊呀呀,彭軍師不知錯了哪一根神經,今天突然想起我!”聽著那嫩嫩的、顫顫的聲音,彭昆喝退左右,迎了上去攜著笑笑的手,但見五個指頭如蓮藕般白嫩,手背上四個小小的肉窩盛滿誘惑,捏在手裏整個身子都是酥的。

笑笑輕輕地把手抽出,不失體統地和彭昆保持的距離坐下。看得出來,她是老於此道的,不知有多少嫖林高手想占便宜都未能如願。她深諳男人的心理,如果一下子就到手,他反而覺得索然無味。

彭昆此刻沒有太多的心情,單刀直入:“那天笑笑小姐要求,回來後我考慮再三,願意讓出第三層給你,另暫借一萬大洋供你做啟動資金。”笑笑一愣,感到太突然了,以她多年的經驗,知道彭昆並非是那種把美色看得高於一切的男人,她點燃一支雪茄,吐了串串漂亮的煙圈,冷冷地問道:“什麼條件?”

彭昆咽著口水:“別說得那麼難聽,難道就不許我向你獻殷勤?”

笑笑冷笑道:“彭軍師別繞圈子了,漢幹脆點。說出你的條件我還得做出一番考慮。”

彭昆斂起笑容:“爽快。我也不轉彎抹角。我有件事要求伍平幫忙,多餘的話我不說你也知道,總之要讓他舒舒服服,乖乖聽我的話。”“我道是什麼難事呢,原來是這樣。”笑笑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我可以答應你,但不許耍賴,得立下一個字據,最好還要有伍平做證。”彭昆道:“果然是個厲害角色,我都答應你,隻要你能讓我們伍議員滿意。”說著色迷迷地靠了過去。

“都說笑笑小姐難得到,象天上的星星月亮,隻可以看,不可以摸,今兒個我不但要摸一摸,還要抱一抱。”

笑笑在彭昆懷裏半推半就:“彭軍師,我勸你不要靠近我,天上的星星、月亮是專給人看的,摸就沒意思了,很冷。”

彭昆笑道:“你怎知星星、月亮很冷,莫非你上了天不成?”

笑笑嗔道:“虧你還是軍師,連這個問題都不懂。有一首詩是這般寫的——‘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閭,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倩影,何似在人間。’這裏說的再明白不過了,高處是最寒冷的。”

“我差點忘了,笑笑小姐還是位女詩人,為這,我也非得給你‘打印’不可,也不枉認識你一場。”

“打印”是江湖行話,和女人發生肉體關係之意。彭昆就要造次,突聞門外咳嗽聲,接著是蘇小楓的聲音:“報告軍師,伍議員駕到!”彭昆忙把笑笑藏入室內。

伍平今天的打扮是一襲長衫,一柄文明棍,一頂禮帽,一副金絲眼睛。

自從梁再堂去世,伍平應彭昆之邀也曾來過兩次,但關係僅僅停留在表麵,沒有深交。

彭昆把伍平迎進客廳,沏好茶,屏退左右,像多年不見的好朋友一樣二人挨著坐在沙發上。

彭昆先“嘿嘿”地傻笑兩聲,算是招呼,然後也不談正事,小聲說,“我們今天徹底放鬆,不談別的,就談我們男人最私下的話,議員不會介意吧?”伍平不知彭昆何用意,不是點了點頭,但彭昆劈頭問的話題令他在為意外:“議員這輩子玩了多少女人?三百多嗎?”

伍平先是尬尷,見彭昆一臉認真:“我不貪多,隻重質量。”

彭昆“哈哈”大笑,和伍平親近了幾分,手搭他肩:“我和議員一樣,不貪多,隻求精。”

伍平終於徹底放鬆了,湊過頭:“你玩過哪些紅牌阿姑?”

彭昆於是把廣州酒家、桃花園、金陵酒家的紅牌阿姑數了一遍。

伍平拍著肉乎乎的巴掌笑道:“她們也是我的朋友。”

彭昆突然歎氣:“不過這些紅牌阿姑再漂亮也頂不上一個人。”

“誰?”

彭昆偷偷地瞅了一眼伍平,說:“笑笑小姐……不瞞你說,我對笑笑小姐非常著迷,可惜總是不到手。”

伍平聽到這裏,也是一臉懊喪,不停地搓著手。

“伍議員,你說笑笑小姐好不好?”

伍平歎道:“好是好,可這小娘子太會玩男人了,我對她可算是捧足了場,到今天為,連手指頭都沒碰過。”

“有這種事?”

“唉,想得到又得不到——這滋味難受啊。”

彭昆見時機成熟,試問道:“聽說笑笑放出話來,說誰能夠支持她辦妓寨就願意委身誰,可有這事?”

“她和我講過多次,並不是我舍不得花幾個錢,可是我的身份……”

彭昆道:“你幫我傳話給她,我早就想把下麵這層樓改做妓寨,需要像她那樣內行的人,你說——”

伍平立即雙眼發綠,問道:“你真有這想法?”

彭昆認真點頭:“君子無戲言。”

伍平拍著沙發:“這樣好是好,隻是你如何謝我?”

彭昆道:“我就把笑笑送給你!”

伍平一愣,繼而哈哈大笑,拍著彭昆的肩,兩人笑得前彎後仰。

伍平是久曆官場的政客,接觸過各各人物,他知道彭昆一定有所求他,因此也不客氣,說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彭昆這時也認真起來:“伍議員隻管放心玩,這旺發賭館原來是你老朋友梁再堂的產業,保證不會有人懷疑議員是來尋花問柳。”伍平知道彭昆很快就要切入正題,與其讓他先說,還不如爭取主動,這也是官場上常用的手腕,說:“彭先生今天邀我來——”彭昆道:“我今天請議員來別無他意。不知香港政府最近有什麼新聞,可否透露一二?”

伍平道:“香港怎能沒有新聞?說出來恐怕彭先生不大感興趣,比如女皇陛下召見了總督……”彭昆對這些當然沒興趣,於是單刀直入:“比如警方最近有什麼行動……”

伍平笑道:“我就知道你會對這事感興趣。警方最近很忙,工人受大陸的影響,舉行大罷工,警察署長麥當漢忙得焦頭爛額。”

彭昆道:“我很願意協助警方彈壓罷工工人,還望議員多多引見。”

“這當然好,麥當漢也曾多次過問香港有無可以利用的民間力量,我回去馬上向他推薦你——不是我小瞧你們,有史以來,幫派勢力都難成氣候,最終目的還是指望朝庭招安,像《水滸》裏的宋江,手下有了一零七員大將,還時刻盼望早成正果。”

彭昆道:“不瞞你說,我這次邀你,是想向政府透露一個重要的情報。”說著,呈上陳餘祥給他的“邀請函”。

伍平接過細看,大驚:“這不就是謀反麼?”

“正是。陳餘祥聯合所有堂口,目的就是想讓他的勢力超過皇家警察,你一定要轉呈麥當漢。”

伍平把“邀請函”疊好,揣進懷裏:“這情報很重要,我一定要親自交給總督。這還了得,目下正是罷工熱潮,麥當漢哪裏還忙得過來,鬧下去總督不被趕走才怪呢。”

“陳餘祥目的就是要趕走總督,由他執掌,還說香港本來就是中國人的土地,不允許英國人在這裏當權,他很有煽動性,一下子糾集了大批人馬。”伍平點頭:“好,好,這些情報都很重要,彙報到總督那裏,有你一份功勞!”

彭昆一臉燦爛,想到就要與總督勾結上,心裏很高興。

伍平起身,說:“我馬上帶你去見麥當漢,他和我的關係不錯。”“議員先別急,”彭昆說著把室內的門開了:“你看看這裏還有誰。”伍平把胖胖的身子往前傾,他看見了笑笑……

在香港皇家警署,麥當漢接見了彭昆。

麥當漢四十歲上下,高高的鼻子,金黃的頭發,身材魁梧,操一口半生半熟的漢語官話,雙手交叉在胸前,聽完彭昆的彙報,又問了幾個問題,然後長久沉默。

伍平於是知道——該離開了。

彭昆興致勃勃而來,雖不指望與麥當漢一見如故,以為最起碼會受到熱情的接待,根本沒曾想到會是這樣。

伍平也感到麵子掛不住,憤憤道:“世界上就數我們中華民族是禮義之幫。這些英國豬,狗眼看人低!”

彭昆是最善察顏觀色的,他從麥當漢的眼神裏看出,這家夥根本瞧不起什麼“洪義堂”的軍師,僅把他當一個普通的報案者而已。一位警察署署長尚且如此,那港督就更加傲慢了,幸虧還沒有貿然走訪。

一種距離感油然而生,同時也使自己清醒,要在香港出人頭地還有一段遙遠的路程。

轉眼間便過了年,洪門大會召開的時間一天天迫近。一日伍平帶來麥當漢的口信,說警署對“洪門大會”很重視,屆時將派大批警力彈壓,要彭昆做好監視工作,如時間、地點有變動,應及時彙報。

為此,彭昆又窩了一肚子氣,心想如不是想借機會阻止洪門大會的召開,老子才懶得接受這種趾高氣揚的“指示”。

伍平這些天正為笑笑辦妓寨的事催彭昆遵守承諾。彭昆沒有反悔,一方麵他還要利用伍平,今後如果要找英國人做靠山,他可以起到橋梁作用。另一方,妓寨是開在旺發賭館,不愁控製,到時盤過來就得了。

到最後,他連麥當漢的冷淡也理解了,認為一位警署署長與三教九流的黑道人物其距離是不能以裏程計的。如果過份責求,說明自己也太沉不住氣了。因此,他令蘇小楓帶領大批情報人員,四處打聽,得知洪門會的召開時間、地點均無變動。

正月十五,彭昆一早令蘇小飛向麥當漢彙報,說一切按原計劃行動,自己則領著蘇小楓去指定的地點與陳餘祥接頭。

指定的地點在西營盤一個建築工地上,彭昆駕著他的雪佛萊趕到,還要下車步行半裏路。

車路到了盡頭,彭昆沒有急著下去,在車上等候。

一會,隻見一輛貨車停在不遠處,車上跳下幾十個英國人,這些英國人都是一般的商客打扮,下來後,四散分開,貨車一溜煙開走。

彭昆當然知道這些人是幹什麼的,但不知底的人都會忽略,因為這西營盤是新開發區,來來往往的陌生人很多。

接下來每隔數分鍾都開來一輛貨車,跳下幾十個人,到了最後一趟,隻見一個戴著墨鏡的英國人在一位矮個子的帶領下向這邊走來。彭昆立即搖下玻璃,戴墨鏡的高個正是麥當漢,小個子是帶他過來的蘇小飛。

麥當漢來到彭昆的車前,問道:“他們都來了?”彭昆道:“絕對會來。麥先生是看過邀請書的,那上麵還有陳餘祥的親筆簽名,不會假?”“中國人很狡滑,常用什麼‘聲東擊西’之計,我的意思你懂麼?”“一開始我就考慮過這問題了,防著他們到時是去另外一個地方,以避免警方的耳目。”

麥當漢點頭:“你很聰明,明白我的意思,你說萬一出現這種情況怎麼辦?”

“很好處理。”彭昆說,“在香港我們‘洪義堂’是三大堂口之一,無論他怎麼換地方都會通知我,跟著就能找到他們?”

麥當漢連連點頭:“OK,說得好。”

據蘇小楓彙報,早在一個月以前,陳餘祥就開始在西營盤做準備。具體地點選在一片新填的陸地上,那裏早有兩個小島嶼,中間填上土,既背風,又幽靜,且不惹人耳目,是個最理想的秘密聚會點。

彭昆看了看表,感到蘇小楓該回來了,可是仍不見蹤影,準備派蘇小飛過去看看。

恰在這時,蘇小楓上氣不接下氣跑來:“報、報告軍師,陳百威要你過去。”

彭昆道:“為什麼去了這麼長時間?”

蘇小楓說:“那條路很不好走,看上去沒多遠,走起來要走好久,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用了最快的速度。”

“已經來了多少堂口?”

“報告軍師,地址臨時改變。”

“改在何處?”

“陳百威說要軍師親自過去聽通知。”

麥當漢、彭昆麵麵相覷。

“署長,你看怎麼辦?”

麥當漢果斷地說:“我跟你一起去!”

彭昆、麥當漢的助手克拉克、蘇氏兄弟一路五個走過一片工地,進入到新填的陸地。

麥當漢四下張望,他的手下已埋伏好了,單等他一聲命令,馬上可以執行任務。現在情況有變,當然隻能去看看再做決定。

“依我看,陳餘祥一定是個很厲害的家夥。”

彭昆見麥當漢誇讚陳餘祥,先是極不舒服繼而順水推舟道:“那當然,不厲害香港這麼多堂口就不會服他。這家夥野心相當大,揚言要稱霸香港。”麥當漢很不高興,說:“他稱霸香港,那我是幹什麼吃的?”

“他連總督都瞧不上眼,口口聲聲要趕回英國去,你就更不會放在他眼裏了。”

麥當漢被彭昆三言兩語挑撥得火冒三丈:“這個陳餘祥,太目中無人了,我非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通過一片高低不平的新填地,進入到兩個小島嶼之間的一片空地,這片空地顯然是經過精心修整的,十分平坦,東邊方向還有一個鬆木紮成的大擂台。

麥當漢本打算多帶些人來,又恐打草驚蛇,給他們逃走的機會。

場地上空無一人,彭昆正納悶,靠海邊的小島上一位潮州口音的黑漢子招手道:“這邊來,大家都在等彭軍師一個人!”

彭昆一行糊裏糊塗地走過去,水裏有一艘船,因被島嶼擋住,所以不惹人注意。

彭昆認得向他招手的是莫啟青的手下黃紹榮,根據新會規,從今天起,所有仇恨一筆勾銷,是敵人也要成為朋友,因此黃紹榮開口叫他。

“黃先生,新地點在哪裏?”彭昆問道。

“不知道,你過來吧,陳副堂主在船上等你,他會告訴你的!”

五個人魚貫,登上船。麥當漢意識到不妙,正要拔槍,說時遲,那時快,黃紹榮飛快地從他腰上把槍摘下,接著又在他的襠部搜出一把左輪。這時陳百威從船艙裏鑽出來問道:“彭軍師,這倆個洋人是幹什麼的?”彭昆慌了半秒鍾,答道:“是我新請的洋保鏢。也算是本堂會員,今天特來參加洪門大會。”

陳百威向麥當漢抱拳:“歡迎參加我們的洪門大會。按會規,不許攜帶任何武器入場。”

“請問新會址在哪裏?”麥當漢機械地學著中國禮節,用生硬的中國話問道。

陳百威笑道:“海裏。開船!”

麥當漢、克拉克被陳百威、黃紹榮挾在中間,彭昆暗暗叫苦,害怕兩個英國人不知天高地厚中途動手,害得自己也保不了命,一路遞眼色,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船的速度很快,為了迷惑岸上的警察,故意向相反的方向開了幾裏才折回來,然後彙雜在一些漁船裏向東邊方向行駛。

原來陳百威早就提防彭昆報警,因為這是他的一慣做法,最後決定後,有意在西營盤地區選了一處地點並加以修整,迷惑彭昆,一邊嚴守密秘。到了開會的這一天,選了幾個武功好的來這裏接應,果然發現有大批警察尾隨。陳百威知道警方不見大批人是不會輕易行動的,抓住這弱點很輕鬆地把彭昆幾個弄上了船。

現在彭昆隻有一心一意出席“洪門會”了,兩個洋人麥當漢、克拉克也隻能以“洪義堂”會員身份出席大會。

彭昆估計會場可能就在中環附近,中午時分,船果然在筲箕灣曬魚場靠岸。

陳百威、彭昆等人一上船,立即受到陳餘祥的夾道歡迎。

春天的筲箕灣在接連下過很久的雨後有了一個難得的多雲天氣,海風不大,氣候宜人,今天這裏十分熱鬧,人山人海。

彭昆在這裏見到了他的所有仇人。他的仇人在大會的精神驅使下,都向他伸出誠懇的手,願意化幹戈為玉帛。

十二點正,舉行了開會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