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食人蛾至(2 / 2)

“對!很顯然,每一次公子的貨來,府上管事的先送到那個院子裏,然後再由白澤親自去取,並經由密道帶走。他拿去做什麼呢?煉製‘千裏散花’這種毒藥。”

“可是,”吳子攸敲敲額頭,他沒學過藥理,不大明白,“治療精神錯亂的藥,也可以變成害人的毒藥嗎?”

“這是自然。公子應該聽說過一句話——是藥三分毒。一種藥材,單隻提煉出它的藥性,那它便是藥;若隻萃取它的毒性,那它便是害人的毒了。”

紫蘇說到此處,眼前浮現出白澤那雙眼眸來,她握起拳頭,嘴一抿,斬釘截鐵道,“我必須要見到伽藍天使和冰山一笑蘿!”

她的語氣裏含著一股毫不退縮的清氣。吳子攸心裏一點動容,扭頭,正對一張平淡無奇,沒有任何情緒變化的臉,隻是那雙眼睛,燃著兩簇火苗,亮得猶如晴朗夜空中的星子。

想要阻止的話便被他吞下了肚去。

兩人奔行了這一時,身後並沒有人跟過來。莫非白澤真被莫仰莎幾句話便攔住了不成?

借著吳子攸手裏的火燭,紫蘇抬頭看兩邊石壁,發現和早先隨白澤掉下去的密道一樣,都是右邊石壁上鑲嵌著牛角燈盞,此外別無其他裝飾物。

吳子攸也才想起該把這些油燈弄亮,他舉起火燭看了看,便照頭先那樣抬手拿扇子敲擊第一對牛角的左半隻。

油燈沒有亮起。

他再敲右半隻牛角,油燈依然沒有動靜。

他換了一盞燈,還是如此。

他再換,結果一樣。這一路的密道燈通通冷著臉,好像極為厭惡這兩個不速之客擾了它們的清夢,不屑給他們一點憐憫。

“他娘的,玩你小爺呢!”吳子攸發氣,照著頭頂一個燈盞猛一把捶去,“信不信小爺砸了你!”

似乎是回應他的話,身後的密道裏忽然傳來一陣沙沙沙的聲響,有濃重的腥臭味隨之鑽入鼻息,瞬間掩蓋了黴濕的地氣。

兩人一驚回頭。暗燈裏,渾不可計其數的一 群黑色蛾子猶如一團烏雲,撲扇著小兒巴掌般寬大的翅膀席卷而來,其勢直如鋪天蓋地,將油燈光遮擋得絲縷全無。

“食人蛾!怎麼會有食人蛾?”吳子攸瞠目結舌,臉色唰地一片慘白。

但隻一瞬他便神識歸位,將扇子丟入袖底,探手入懷抓出一隻短短玉笛來,著唇便吹。

笛聲悠揚婉轉,如和風吹皺平湖,山澗泉水叮咚,野花開遍原野,天際流雲悠遊散漫。

前麵的黑蛾子似遭遇重擊般,隨著曲調節律紛紛跌落下地,登時騰起更濃的腥臭氣,直欲令人作嘔。後麵的那些在空中扇著羽翅停頓了片刻,不知受何物所驅,竟又往前飛了過來。

紫蘇駭極,忙一抖手腕,扣了銀針在手,卻聽吳子攸急聲叫道:“不可!食人蛾的血有劇毒,若不慎沾到,必死無疑!”

言罷,吳子攸橫笛又吹。

這次曲調陡轉急促,如懸崖上落差極大的瀑布,“嘩嘩嘩嘩”,於千丈高空直砸潭中巨石,一時碎瓊亂玉,卷起千堆雪。

又一批食人蛾跌落。

但不過須臾,後麵的似被更強的外力所禦,來勢愈加凶猛,直如滾滾海潮,無休無止。

“不好!”吳子攸頓足,放下玉笛,拉起紫蘇便躍起。

密道又深又長,火燭已滅,四圍暗到純黑無底,可怕的沙沙聲如蠶噬桑葉般一浪高過一浪。紫蘇忽然想起懷裏的驅蟲粉,急問吳子攸:“我有驅蟲粉,可使得?”

沒聽到他的回答,耳畔隻聞斷續的喘氣聲。

紫蘇大驚,想他身中劇毒,且距毒發之日漸近,如此一再地運功奔襲,隻怕已是不利,急反手去抓他手腕,猛聽他道:“我……不行了!”

話音一落,吳子攸便身子一軟,往前撲倒。

紫蘇跟著跌落,好在她反應快,沒有如他那般和地麵來個“親密接觸”。

身後的食人蛾就快要來了,黑壓壓一片好似濃煙。

紫蘇把心一橫,想著甭管這驅蟲粉有用無用,就算死馬當作活馬醫也要姑且一試。

便去懷裏掏出一個瓷瓶來,拔開木塞,沒有光,怕和懷裏的其他藥粉弄錯,就先嗅了嗅,然後將瓷瓶裏的藥粉一股腦都撒在了兩人身上和周遭地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