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見他雖焦躁,卻不再往前走,想來這盞燈多半有些端倪,便勉慰他道:“公子莫急,你把那個燈碗轉幾下試試。”
吳子攸也知自己不該如此沒耐性,於是閉上眼,先凝定心神。少頃,他籲出一口長氣,抬手端著燈碗以同一力度和節律轉了九下。
“轟——”
油燈乍亮,眼前石壁退入右邊牆體內。
兩人喜出望外。
“哈哈哈!古人誠不欺我也!”吳子攸看著黑洞洞的石門裏,樂得搖頭晃腦。
同一時刻,後麵的食人蛾似乎已對驅蟲粉產生了免疫力,禁錮一除,殺氣騰騰,蜂擁而至。
紫蘇急忙攥了吳子攸的胳膊奮力一拉,兩人跌進門去。
石壁門自動合上,紫蘇舉高火燭,但見裏麵並非一間屋子,隻可算作一段甬道,往前十步處是一段向上的石階,黑魆魆的,又窄又陡,好似懸崖上垂下的一截樹藤。
石階旁的壁上鑲嵌著一盞和門外密道裏一樣的牛角燈。
吳子攸道:“我去把燈弄亮,你扶我。”
這當口,他若是想要天上的星星紫蘇都得想法子去摘兩顆來,莫說隻是攙扶攙扶。
於是兩人過去把那盞油燈敲亮了。
“這麼多油燈,得費多少油啊?應該有專人來維護,定時添油吧?”紫蘇好奇道。
“嗬!那就是永安侯或者且蘭族內的事了,一般平民百姓誰來管這事?有多少人走過這密道?”
兩人坐下,豎起耳朵聽了聽,見周遭並無異響,空氣中除了地麵散發出的潮黴味外,亦無其它異味,這才寧定下來。
紫蘇心道,那食人蛾那麼腥臭,多半是有毒的。忙拿出碧露丹來,自己吞了一粒,遞了一粒給吳子攸,又怕他再拒絕,遂委婉一點道:“不知那蛾子的氣味可有毒,公子吞一粒藥防備著。”
不想吳子攸似乎根本沒有拒絕的意思,一把把藥丸丟進嘴裏,道:“那玩意兒是有毒,就怕你這藥殺不死它。唉,算了!左右我都是一個廢人了,吃什麼都無所謂了。”
對他這話紫蘇隻有沉默以對,隔了一晌,才又道:“若公子體內的毒解了,要等多久才能恢複功力?”
“多則三年五載,少則一年半載,端看如何保養。”
吳子攸說完,不住唉聲歎氣。
紫蘇沒練過內力武功,不知他這話真假,但今晚之事,的確因自己而起,遂道:“若公子在保養方麵需要什麼,阿離必當盡力而為。”
吳子攸眼珠一轉,手一揮,道:“別等那什麼保養了!這半夜三更的,小爺覺也沒得睡,水也沒喝一口,你倒是說說該怎麼辦吧。”
紫蘇看看那石階,道:“我猜這兒可能是一個出口,公子再歇一歇,阿離就帶你出去。”
“那在我歇的過程中呢?”
紫蘇一默,想不出什麼來:“公子想做什麼?”
吳子攸挺起腰,正襟危坐:“回答我的問題。”
“……好。”
“不許回嘴,不許隱瞞。”
“好。”
“你不叫嘎鬥不叫阿離叫葉紫蘇,漢人?”
“嗯。”
“那我還跟我阿離阿離的。”
“我……”
“你不是小老兒不是老婆子是個姑娘?”
“公子不是都曉得了嗎?”
“不許回嘴!多少歲?”
“二十。”
“定親了?”
“……沒。”
紫蘇低下頭去,掩去了眸中的一抹痛色。
吳子攸還以為她是害羞。
“我朝律法,男子二十而娶,女子十八而嫁。你都二十歲了,就算沒嫁也該定親了。你瞞我?”
“沒。我……外無好相貌,內無好性情,故而無親可定。”
吳子攸摸摸下巴頦:“確實,就你那性情,動不動就刀子飛針的,哪個男人受得了?至於相貌嘛……麵具摘了,小爺幫你參考參考。”
“都說了不好,公子不看也罷。”
這倒不是紫蘇矯情,而是她覺得,她是摸著夜路再走,前方不知多少凶險,她得盡可能地保護好自己,麻煩能少一點是一點。
“那好吧。銀子還我!”
“啊?”紫蘇抬頭,一臉莫名。
“那二十兩銀子,還我。”
“為什麼?公子為了擺脫許三娘,就可以隨意燒別人家嗎?那不地道!”
“小爺我帶著你聽壁腳,爬房頂,凡是宵小幹的都幹了,連防身護體的內力輕功都沒了,莫說二十兩銀子,便是千兩黃金亦不足以彌補我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