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正需要一個什麼“突發事件”來分散注意力,便搶先一步上前:“在何處?”
莊嶠說“奇異”,那便真個是“奇異”了,高濬頷首,收起一腔旖旎,找個角落迅速解決了早間問題,然後跟了上去。
三人便往洞穴深處走,一番迂回曲折,鑽過一條隻容一人側身而過的縫隙,前方漸有明光透出,一股寒氣飄飄而至。三人連打幾個冷戰。待迎著那寒氣近身,卻是一雪洞也似小小冰窟,四壁、地麵皆由一塊塊冰磚鋪成,晶瑩剔透,光鑒如鏡,唯獨穹頂是原來的石壁形狀,坑坑窪窪的,還有些突起的石錐、石柱,被蒙上了一層冰霜,白皚皚一片,失去了原有的青黑色。
此處竟有冰窟!完整的冰窟!
三人抱著手,俱都訝異。
更訝異的是,那穹頂一塊如佛龕狀的凹陷處竟然長了一株植物,青蔥翠綠,莖如嬰兒拳頭般粗細,頂端三片葉子,恰似嬰兒胖胖的小手掌。
“雪山冰魄草!”紫蘇一眼就認出了那植物來,失聲驚呼。
此處竟有雪山冰魄草!長在北國的雪山冰魄草!
“白澤培育的?”高濬盯著那草,聽她叫成那樣,連回聲都蕩漾起了,想來這必是一世間珍奇了。
紫蘇歡喜得要飛起來:“白澤說且蘭的藥材他都有,想不到這不是且蘭的他也弄來了。嗯,雖然此人可恨,但就這一項不得不令人佩服。”
莊嶠忙問:“這草有何功用?”
紫蘇嗬嗬笑著,轉向高濬,拱手便是一個大禮:“恭喜公子,賀喜公子!您體內殘餘的摧肝噬心丸可徹底清除了!”
他二人一聽也激越起來,異口同聲嚷:“那七星棉籽油呢?”
紫蘇一僵,抓抓腦袋:“這個啊……”她不得不有點遺憾,“那不能。除了這個,雪山冰魄草還是治傷續命的良藥。對了,你的傷有救了!”最後一句是對莊嶠說的。
莊嶠卻斂了神色,覷一眼他家公子,興奮淡了去。
高濬自己倒還無所謂,唇角一彎,露出一個雲淡風輕的笑來:“無妨,減去了一樣,總歸是好事。”
紫蘇心頭莫名一酸,再不敢多看一眼他這樣的笑,解下肩上的包袱來,要去拿飛虎爪。
“我去。”莊嶠嘴裏說著,身子已騰躍而起。
紫蘇一見,急得喊:“你的傷……”
“無礙。”
莊嶠片刻間便飛了回來,將那雪山冰魄草放進紫蘇手裏,又道,“我見它旁邊似有什麼被扒過的痕跡,莫非這草有兩株?”
“兩株?”
高濬卻似想到了什麼:“痕跡新鮮嗎?”
莊嶠點頭。
高濬冷笑:“若如此,定是有人拿去救白澤了。”
紫蘇一想:也對,白澤養雪山冰魄草指不定就是給他自己用的。
那這樣的話,他還是有可能死不了?
她給他下了毒,狠狠地刺殺了他,他還是有可能死不了?
心頭一股火起,有些懊惱,有些沮喪,她把包袱往背上一甩:“我去看看他有沒有被救活。”
“別衝動!”高濬拖住她。
紫蘇回神。她這些日子在這裏,日日忙著研究如何弄到“千裏散花”的解藥,如何把白澤殺死,至於白澤那些行護衛之責的鐵麵人,也並非一無所知。此時上麵定然已在大肆搜捕,若她貿然前去,隻有送死的份。
她看看手裏的雪山冰魄草,喟歎:“他說他是百毒不侵之體,原來還是需要救命藥啊!”
高濬也伸出手去觸了觸那草肉肉的葉片:“世間事,有得必有失。凡百毒不侵之體者,十年後必遭反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是隻有一口氣吊著的行屍走肉,白澤哪舍得拿他自己去嚐試?於他而言,最不計成本的做法當是如此:煉天下劇毒,育世間奇藥。”
“煉天下劇毒,育世間奇藥。”紫蘇默默重複著這句話,腦海裏閃現出那十個泡在藥湯裏的病患來,一陣透骨心涼,“一個已斷了氣的人,真的能夠複活?”
“難說,就看你給他用的那毒是否有令人暫時閉氣的功效,還有你的刀殺傷力如何。”
“離愁煞沒有令人假死的功效,刀的殺傷力的話……我敢保證是紮在腹部要害部位的,而且比第一次更準更用力。”紫蘇搖頭,甚是不甘,“莫非我又白忙活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