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濬“嗬”一聲笑:“好啊!那你來做。”食盒都到你手裏了,小爺不屑與你爭這點皮毛!
“還有,離她遠點。”
“這個……得看情形。”
裴勱逼近他,握了個拳頭在他眼底:“你曉得她是誰嗎?”
“葉紫蘇啊,還能是誰?”
拳頭一晃,差點觸到高濬的鼻子:“她是我媳婦兒,你休得無禮!”
高濬眉一挑,極想大笑:“哦,還有這等事?媒人是誰?聘禮幾何?她可願意?”
裴勱一默,繼而將拳頭再一揮,切齒道:“這些與你無關!”
房間門忽然開了,紫蘇穿戴整齊,一臉凜然地從門裏出來:“都幾更了,你倆還不去歇息?”
裴勱便撇下高濬,走到她麵前,將食盒舉了一舉,笑道:“夥房熬的粥。你沒怎麼吃東西,吃一碗再睡吧。”
他也不點明這粥是誰去請求夥房熬的,高濬冷冷一笑,手一甩,進了自個兒的屋子。
紫蘇心緒煩亂,從淨房出來後便站在窗邊一邊聽著夜雨敲窗一邊打理一頭濕發,他倆說了些什麼其實並未能引起她的注意,隻是後來她回過神來,轉身欲往床上去之時才隱約聽到門外有人在吵,於是才出門來看個究竟。
裴勱也不待她回應,自顧提了食盒進到房去,將清粥和一碟小菜取出來擺在桌上,心道:哼!今晚這事算是長了一個記性,決不可再讓那登徒子有機可乘!便將小勺放進粥碗裏,筷子遞向紫蘇,道:“吃吧,我陪你。”
紫蘇接過筷子,輕輕一歎:“他是我最近認識的一個朋友,你叫他吳公子便可。我此去珍州,得虧吳公子給予不少幫助。方才你也看到了,若沒有他那隨侍莊嶠,單靠我一人,實不足以應付那些蒙麵人。他打了你哥哥是不對,可是……總之,你對他客氣一點。”
“他動機不純!”裴勱想起那廝的嘴臉便來氣。
紫蘇皺起眉。高濬對她有所企圖……不過是一番調笑罷了,又當不得真。不是認真之事,她又何必放在心上?
“吳公子身中兩毒,一毒已被我解去,另一毒尚未尋到解法,故而吳公子與我隻是患者與醫者的關係,至於其他是沒有的,亦不可能有。”
裴勱便似得了欣慰,心頭一時激蕩,忍不住按住了她的手腕,目光灼灼道:“紫蘇,你放心好了,我決不似大郎那般背信棄義,我會對你很極好的。”
紫蘇垂眸看著他的手,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似乎她一直沒有給他一個明確的態度。他如今跟了她出來,若再心存幻想,並從此一意孤行,最後豈不是要落個傷情絕義的下場?所謂長痛不如短痛,斬草就要除根,無論如何,她都寧可讓他此時傷心,也絕不能給他遙不可及的期望。
“裴勱。”她叫了他的姓名,“一直以來,我都是你的姐姐,而你是我的弟弟。姐姐可護你周全,可為你做任何事,但不能予你男女之情。從前不能,今後亦不能。何況,如今我重孝在身,又兼大仇未報,實在不是談婚論嫁的時候。待此間一事了,我便送你回上京與家人團聚。”
窗外,風雨仍在喧囂;室內,女子的嗓音清冷而決絕。燭火映照下,她的臉如月華之光,清澈而明朗。
裴勱放了手。
“我省得,因為我阿兄……”
“與他無關。”
“我會努力讓你喜歡我。”
“不必努力。我一直都是喜歡你的,是姐姐對弟弟那樣的喜歡……對不起!”
那一晚,少年回到自己的房間,聽著雨落簷角聲,留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