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濬擺手:“不重要了。”
總之那曹濟成已是湖中一鬼了。
紫蘇眼珠轉了轉,也低了聲道:“我跟你說,我也做了一件事,我把曹濟甫的小妾——就是那個玖玉,和一個男人關在她屋裏了,那男人是來捉我的。”
她本想說玖玉和那男人一塊睡在床上呢,但這話似乎不大好說出口。
不過再想想,說與不說,效果其實沒多大差別。
兩人都沒想到對方竟然幹了這樣的事,互相對視一晌,又不約而同地“噗嗤”一聲笑起來。
高濬這才看見紫蘇嘴角邊那一對小小梨渦。
原來,她笑起來竟是這副模樣!小梨渦像是他的棕雀啾啾的兩隻豆豆黑眼,俏而靈,甜而媚。
這是在她那些麵具上絕難看到的美景。
高濬有些發愣。
又暗歎,若早知她有如此兩個笑渦,哪裏還會中了懷月的媚術?雖然最後可算是懸崖勒馬,但心裏終究是生了陰影。
“現下怎麼辦?”紫蘇收了笑,梨渦消隱,“要不,問問懷月這裏可有什麼隱蔽的路徑,咱們逃出去?”又皺起眉,“可是出去了也不行啊,船還被曹濟甫攔著不讓過呢!”
高濬默了默,道:“把懷月帶上,先摸出去再說。”
兩人把王小春拖進屋去藏好,再把懷月弄醒,高濬道:“事已至此,你也沒法和二當家的交代了,不如帶我們出去。”
懷月不敢問他們把她劈暈以後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隻歎道:“若能出去,從此天高地遠,自是好。”
入夜,三道人影快速穿過演武場,潛進了徐郎中的藥房。裏麵一團漆黑,屋角卻似有白光閃過。
叮!
一聲清響,一道厲叱伴隨而來:“誰?”下一瞬,屋角的人影歪向地麵。
有人自另一邊衝過來。
“牛大,啥情況?徐郎中回來了?”
話音尚未及落下,“嗆啷”一聲,人影隨著刀光栽倒。
聲響消失,藥房靜寂。
過不多時,紫蘇幽然一歎:“公子技法不精,還是不要隨便出手的好。”
幸虧隻有兩個嘍囉在此守株待兔,若守候的人多,還得一番費力惡戰。
“你懂什麼?技法是從實戰中錘煉出來的。此次失誤,焉知下一次,下下一次不是百步穿楊?”高濬振振有詞。
方才他扣著一枚銀針,本是要射人的,不想偏了準頭,射到人家刀上去了。
徐郎中沒有回來,他的臥房裏隻有那床靜靜佇立。
“公子,這裏怎麼能夠通到碧水灣外?”懷月環視一圈暗黑的房間,實在難以置信。
她本是要帶他們從山上走的,那裏有一條隱蔽的山路可直達江邊,卻被紫蘇拒絕了。
徐郎中失蹤,曹濟甫正派人四處搜索呢,就是他們從西廂出來,若不是懷月說奉夫人之命帶郎中來演武場散步,怕也是要被轟趕回出的。試想這時候,山路必定也是安插了警戒,豈可去落人口實?
高濬隻道:“搭把手,把床搬開。”
三人一起把床搬到一邊,高濬動手扒拉床底雜物,又道:“來幫忙。”
黑暗中騰起一股灰塵味,床底的木板露了出來。
高濬當先跳下。
下麵果是一條地道,低矮狹窄,散發出濃濃的潮濕味,隻夠人彎腰通過。
“這老頭兒,居然存了這份心。”紫蘇笑道。
想徐郎中定是眼看曹濟甫兄弟和一眾水匪盯得緊,輕易不能得出,於是暗渡陳倉,悄悄挖了這條地道。
“對了,徐郎中是怎麼做了碧水灣的郎中的?”
懷月搖頭:“不清楚,我來時他便在了。”頓了下又道,“徐先生有時瘋癲有時又無比精明,又特愛和我們幾個丫頭胡鬧,像個老小孩似的,幫主不大理會他。或許隻有二當家的知道他的真實麵目吧。”
地道不知有多長,又濕悶難當,彎著腰走得甚是緩慢,三人不覺已有些氣喘。
“啊——”
懷月突然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合身一撲,抱住了前麵的高濬。後者不防,差點被她撲倒,立時怒了。
“你做甚?”
聲色冷寒,便要把懷月甩脫。
“有有……有老鼠……”
懷月顫著聲兒,黑暗中果聽見兩聲“吱吱”,有什麼物事從三人腳背急匆匆踩過。
“啊——啊——”
懷月再次嘶聲驚叫,把高濬抱得死緊。
高濬怒不可遏:“少他娘的裝蒜!敢拿淬毒的匕首殺我,卻怕幾隻老鼠,誆誰呢?把手拿開!離小爺遠點!”
懷月不意他一個翩翩公子竟然吼起了粗話,登時愣住。
“耳朵聾了不成?”高濬聲色更加淩厲,這女人分明是故意!
未防意外,他和紫蘇才讓她走在中間,哪知這女人還弄這等把戲,當真氣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