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她想出去逛逛再來,那人自是揪著不放的,說是吹曲子給她聽。於是他吹她聽,一曲罷兩人再說上些心得體會,紫蘇也湊趣吹了兩曲。小屋靜謐,樂聲悠悠,時有三兩隻不畏冬日嚴寒的麻雀跳上窗台嘰啾,那半個時辰便這般廝磨過去了。
然後紫蘇道:“床上去,躺著。”
高濬正得了意趣,恨不能一生一世都化作這小窗喁喁,脈脈此情延展至地角天涯。聽見她說,一時愣了住:“做甚?”
“時辰到了,拔毒。”紫蘇從藥箱裏拿出了金針。
高濬乖乖上了床,雙眼水汪汪恰似春波,綿綿密密把她蕩在波心。
紫蘇便在這粼粼波光裏點燃油燈,將金針在火裏消了毒,再而回過身來,不由分說寬了他外袍,勾住他的褲帶便要解。
高濬一驚,弓起身一把按住她的手,急得又是一問:“為何?”
紫蘇挑眉,看懂了他的神色——害羞?心頭頓起無奈,隻好細細解釋:“我須在關元、氣魚二穴用針,如此三日,每日一炷香的工夫,方可將七星棉籽油拔除。”
“關元、氣魚在哪?”
紫蘇戳了戳他的下腹部。
高濬倒吸一口涼氣,壓著她的手無論如何不肯放了。
紫蘇暗翻白眼。按理,他這身子她已經看過兩回了,即便第一次他不知情,第二次他可是心甘情願給她看的,而這次,不過是露了他一點皮罷了,有什麼可害羞的?。
“你怕我碰到你那裏?”
高濬不接話,但看那神情多半是承認了。
紫蘇啼笑皆非:“還遠著呢!”隨即把褲帶扯了扯。
高濬死死按住,明潤的臉上早已如暖玉生溫,眉梢眼角皆是桃粉。
紫蘇再扯,他總之是不放。到底男人力道大些,手被他壓得一絲動彈不得,紫蘇冷了臉:“有病就得治,有毒就得解,你還想不想娶妻生子了?”
高濬唇瓣緊抿,霧蒙蒙的眸子與她相對,見紫蘇眸色清寒沒半分柔意,這才猶猶豫豫鬆了手。
紫蘇卻不管他那麼多,一勾一抽,鬆脫了他的褲帶,把褲子扒到了他胯部。
高濬隻覺腹部一涼,一看,褲頭鬆鬆的剛好在莽莽草原邊緣,若再仔細些,還可隱見些微的草色。
刹那間,他臉上顏色便如同十裏桃花一夜綻放,從未這般好看過。
“這……這叫遠?”顯見得是又羞又惱,慌忙去抓衣袍過來蓋住。
紫蘇瞥他一眼,沒耐心和他磨蹭了,往他胸膛上一把推去:“下去!躺好!”
這一把力道不輕,可卻沒推動。
紫蘇火了:“算了,你不配合,這毒沒法解!”說罷便要轉身。
高濬卻躺了下去,無限嬌羞道:“我……我其實……”
紫蘇扭頭去拿金針,掩去了眸底淺淺的笑意。他厚臉皮的無恥風範她見識過多回,每回他出言相戲,她都以為他是個情場老手,可看他這羞澀躲閃的小模樣,分明是個不經世事的少年。這人還真是……反差得有趣。
突聽他道:“我其實是想要你碰一下的。”
紫蘇手一抖,金針差點掉地上。
是她想多了……
她深深呼吸幾下,待得回過頭來,已是再不去看那躺著的人。
躺著的人偷偷覷她,見她臉頰耳珠雖則微粉,那神色卻如霜雪般清冷,曉得她是惱了,可他看著看著,心裏頭竟忽而生出些隱秘的歡喜來。
看來他不是中毒了,而是病了,且病得不輕……
心思正柔溺著,忽覺肚腹敞開處似乎是她的指尖在輕輕按壓,柔而有力,又帶著三分暖意,像是一團小火苗在那兒不溫不火地燒。天太冷,他露於外的皮膚上本已起了一層寒栗子,此時被她指尖揉著,冷熱相激,這感覺令他脊背一繃,可還沒繃直,突然一點刺痛傳來,他猝不及防,狠狠一顫。
便聽她冷冷道:“又不是沒被我拿針刺過,還怕?”
“不怕,是給你嚇的。”
紫蘇暗嗤:不羞了?還鬥嘴皮子了?
手一翻,再下了另一針。這次那人仍是一顫,嘴裏怒道:“你故意!”
“注意力集中,這是在給你拔毒!”紫蘇冷聲嗬斥。
高濬抬眼望著帳頂,方才那一句自是戲言,他哪裏真敢讓她碰,不過是想她能與他多親近些罷了。
被迫感受著金針在肌理間撥動帶來的酸脹感,眼角餘光裏,她趴在床榻邊,神情專注、一絲不苟,一時又想起她說的“匪報也,永以為好也”那話,嘴角不由牽出抹柔柔笑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