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別找了,他母子倆定是去遠處了,哪裏還會躲在這裏?”謝玉清陰沉著臉,欲阻止令狐雲霄上木筏,“許三娘也不是要躲起來的性子。”
令狐雲霄不理她。
謝玉清冷哼一聲,隻得跟上。
那塔樓呈圓弧狀,通體玉白,基座浮於水麵,寬度逐層遞減,望之如素白的絲帶環繞。
一眾人甫一進塔,一股空曠寂寥之感沉沉壓頂而來。
一樓是個極為寬敞的廳殿,空蕩陰肅,連一幅簾帷都無,隻兩邊牆壁上陰刻著一些奇怪的符號,彎彎曲曲的好似蚯蚓一般。
“這是古老的且蘭文字,隻是現如今已不用了。”高濬道。
這些文字雖然大多已斑駁褪色,卻不難想見曾經的輝煌瑰麗,許是年代久遠,但凡觸眼之處,隱約彌漫著一種揮之不去的蒼涼感。
廳殿中央一根碩大的圓柱,其上盤旋著通往上層的階梯。穿過這圓柱,但見北麵主位上盤坐著一尊金光閃閃的神像,高可摩頂,牛頭、環眼、隆鼻、獅子口,麵相頗為凶惡——這便是且蘭始祖犎戎了。
神像前設有供桌,其上器皿完整潔淨,應是常有人來打掃擦拭,但香爐裏麵隻有半爐冷灰。
眾人環顧了一圈,見實在無可觀摩者,便拾級而上去二樓。
然而,直至上到第九層,每層都別無他物,隻有越來越小且神態各異、或銀或銅或木刻玉雕的犎戎像,牆壁上則或文字或圖畫。看那畫麵,應是在極力讚頌犎戎自娘胎以至建立且蘭國的一係列神跡和莫大功勳。
眾人又回到一層。
“他們要守護的就是這玩意兒?”公孫周覺得不可思議。
“各族有各族信奉之人物,信仰之道義神聖,外人萬不可輕視。”令狐雲霄提點他。
紫蘇再將四周圍打量了一番:“你們說,這下麵會不會還有一層?”
“下麵就是水了。”謝玉清撇嘴。
“有可能。”林嫣兒道,“白尼族的神座也設在湖中,湖底放有曆任族長的靈棺。”
高濬道:“不說了,都來找機關吧。”
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那供桌和神像。
這廳殿外圓內方,牆壁、地板、天花皆大理石鑄成,若有機關,恐怕也隻在這方。
見過了珍州地下的密道,紫蘇和高濬則不以為然。
果然,在一寸寸地推過兩麵牆壁之後,在靠近神像旁,兩人的手同時推開了一麵鑲嵌整齊的大理石門。
“轟”一聲,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紫蘇和高濬相視而笑。
門內是蜿蜒向下的台階,左手麵的石壁上安著夜明珠,幽幽的光映照向塔樓基座底下一間廳堂。
仍舊是大理石鑄就,卻廊腰縵回不知其深。
有一種幽邃氤氳的氣息將人裹卷住,看不見外麵的水,亦聽不見一點聲息。
為防迷路,紫蘇從自己衣裳上割下幾綹布來做標記。
其實此處範圍應與上麵塔樓基座一樣寬,隻是廊道七拐八繞,若不多留點心隻怕真要迷路。
突然一聲響動,像是鐵鏈碰觸的聲音,紫蘇和高濬立即止住了腳步。
“嘩啦——”是鐵鏈的聲音沒錯,在這幽悄之地,猶如響在耳側,那般清亮而顯豁。
眾人循著這聲音行去。
轉過一堵石壁,麵前是一扇鐵門,隻在上端留了幾根鐵柵,約莫六尺之高。
“老四,你抱住我。”高濬回頭道。
高湜上去抱住他的腿,高濬抓住那鐵柵,往門裏一看,立時驚叫起來:“格凸長老?格凸長老!”
紫蘇也一震,萬萬沒想到格凸長老被關在此處。
裏麵沒有回應,鐵鏈也不響了。
“格凸長老,快告訴我等鐵門的鑰匙在何處,我們救你出來。”高濬衝裏麵喊。
依舊沒有回應。
紫蘇急忙大聲道:“您女兒,格尼朵,她很好,她很想念您。”
門裏一陣靜默,正在眾人以為門內的人又要不吭聲之際,一道沙啞的聲音傳出來:“此處凶險,火速離開!”
高濬道:“我們帶您一起出去。”
“凶險!快離開!”門內人拔高了嗓音。
高湜道:“我琢磨他這意思,此處要麼尚有別的人,要麼有什麼厲害的機關,要麼兩者都有。”
“哼!白澤、許三娘,還有那三個長老,定然都藏在這裏,正等著我們上鉤呢!”謝玉清道。
令狐雲霄皺起眉:“要不,夫人先上去?”
謝玉清一聽,立馬瞪起眼:“我為何要先上去?我隱兒可是被白澤毒死的!哪怕他設了刀山火海老娘亦是不懼!”
令狐雲霄臉色一黯,沒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