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名(2 / 2)

罷了。繞得頭暈,紫蘇放棄。

然後她又覺得自己其實很可笑。就算她們是高濬和莊嶠的母親又如何?莫非她還要去拜訪拜訪?

翌日,她做好了早餐,等了好一陣,卻不見那男人出來。

跑去敲了幾下門,裏麵一點聲息都沒有。

第一次,男人沒有出現在早餐桌前。

看來是昨晚她的話說得太重了,傷了男人的麵子。

紫蘇想著待到晚膳的時候再給他道個歉,可是她又等到肚子都餓得很了,男人也沒有出現。

第二日依舊如此。

第三日也照樣。

男人走了。招呼都沒有跟她打一聲,就這樣走了。

紫蘇看著冷冷清清的小院,突然有點失落。

她想,這應該算是人之常情吧,畢竟她與這人日日相對了差不多一年的辰光。

紫蘇仍日日去街頭做那行腳醫,經過莫仰莎的粥鋪,她便進去坐一坐,聽胡嬸講當年且蘭軍火燒錦官城的故事,逗莫仰莎的孩子。

莫仰莎如今的名字叫做張平兒,周圍人叫她平娘。她說取這名的意思便是讓自己日後都平平安安。

紫蘇沒有問她是怎麼跟別人講她一個懷著身孕的婦人突然間來到這座城池的。理由可以編,謊可以圓。謊話說了千遍萬遍,那便成了真話了,隻要沒人去拆穿。

這日,紫蘇又去了莫仰莎的粥鋪,想要跟她講自己要離開一段時間——她得去蓼花洲拿回自己的東西,尤其是那瓶“鬼佛手”的解藥以及她娘留給她的簪子。

莫仰莎的孩子已經好了,小臉上帶著笑,拿著一隻竹蜻蜓在玩,煞是可愛。

“聽說齊先生自己都病了兩日了。”胡嬸道,又一徑歎氣,“唉,他是郎中,卻醫不好自己的病!唉!”

聽胡嬸說,齊先生是專給如她們這般小老百姓醫治病症的,且收費低廉,尤其體恤貧寒者。

“這齊先生本是陳家金藥堂陳老東家的隨侍,跟著陳老東家學了些醫術。陳家金藥堂可是好大一間藥堂呢,可惜在那場火裏全燒完了,陳家人也全沒了,隻剩齊先生一人死裏逃生,躺了仨月撿回一條命。後來,齊先生便搬到小帽兒街給我們這些貧寒小戶看診。”

莫仰莎道:“不如,妹子去給他看看?”

紫蘇點頭應下。

莫仰莎便抱著孩子,帶著她一起去齊老應症醫鋪。

那醫鋪已關了門,莫仰莎喊了好幾聲,齊老先生才來開門。

老人已將近古稀之年,須發花白,臉上、手上都有被火燒過的痕跡,一雙尚算清明的眼,拿一塊布巾蒙住口鼻,喘著粗氣,咳個不停。他先是看見莫仰莎抱著孩子,還以為又是來找他看病的,便揮揮手要關門:“你這孩兒不是好了嗎?是你病了?”

莫仰莎急忙撐住門板,回頭看了眼紫蘇,道:“不是的齊先生,我聽說您老病了,便叫來我妹子給您瞧瞧。”

“我自己的病還不清楚嗎?”齊老先生趕人,“走吧走吧,趕緊走,我這病傳染人的,莫要叫你孩子傳染上了。”

紫蘇在後將他看了又看,此時站上去道:“先生,我能治好您的病。”

齊老先生這才注意到她。紫蘇在莫仰莎那裏沒有戴麵具,到了這裏她也還是本來的麵目,所以她看見齊老先生的眼突然一亮,將她緊緊盯住。須臾,他像是陷入了某種不可思議的的情緒中似的,嘴唇開始抖了起來。

紫蘇和莫仰莎莫名其妙。

互相對視一眼,莫仰莎喚他:“先生,先生!”

齊老先生仿佛沒聽見一般,隻將紫蘇凝視著,嘴唇上的胡須抖個不停。

紫蘇眨眨眼,以為他的病突然變得嚴重了:“先生,您很難受嗎?我扶您坐下。”說著,她伸手去扶那老先生。

齊老先生沒有拒絕,隻是一雙眼還是定在紫蘇臉上,仿佛要將她看穿一般,連手也抖了起來。

莫仰莎咬了下唇,問:“先生,這是我家鄉來的妹子,您見多識廣,是覺著她有什麼不妥嗎?”

齊老先生一句話不說。

腦中忽而一道靈光閃現,紫蘇想到了一種可能,便笑道:“恐怕老先生是覺著小女子長得像您認識的某個人吧?”

此言一出,齊老先生突然像是精神一振,伸手指著門,對莫仰莎道:“勞煩平娘先出去下,老朽與這小娘子說幾句話。”

莫仰莎看看紫蘇,得她點了下頭,便抱著孩子出了門去。

齊老先生的手一轉,一把抓住紫蘇,哆嗦著問:“你、你爹娘都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