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濬笑道：“他已經知道你是他的姐姐。顧嬸都跟我們說了，我會帶他和你一起去上京。”
紫蘇一怔，莊嶠可以去，他不能去。此去上京，誰曉得會發生什麼，他才剛恢複身份，絕不能讓他受到牽連。
“那不成。這是我們家的事，而你有你自己的事，怎麼能因為我們家的事耽誤了你的事？”
“什麼叫你的事我的事？難不成在你心裏，你還分了你我？”高濬當即惱了，黑眸將紫蘇牢牢盯住。
紫蘇莫名感覺威壓，隻嘴裏依舊強硬道：“此事非同小可。”
“那又如何？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也是你的事，你要分得那麼清楚，說明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高濬放下了碗。
紫蘇吸了口氣：“你還有你娘，你總該為她的安危想想。”
“以前你拉著我在密道裏、在崇山峻嶺裏東奔西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這個被你拉著的人還有娘親需要照顧？”高濬突然冷笑，“不對，不是你拉著我，是我巴巴地追在你身後，你何曾將我視作一體？”
“我沒有。”紫蘇急忙辯解，看著他眼裏隱隱一星兒痛色，心裏立時一團亂，“我隻是不想令你陷入危機。倘若那件事與皇上、與你父王有關，到時候你我都會很難堪。”
“你都說了隻是‘倘若’。倘若跟他們無關呢？既然一切未知，猜疑也不可永為猜疑，才更需要我們一起去探查真相。”高濬亦是不容置疑的語氣。
紫蘇沒法辯駁了。
一陣沉默。
高濬猛地戳了下碗，恨聲道：“葉紫蘇，我不管你心裏到底怎麼想的，總之，從今以後你休想離開我，哪怕是意外也不成！”
“我哪有？”紫蘇頓感委屈又無奈，揉揉眉心，隻得歎氣，“你要去便去，何必扯些有的沒的？”
“那好，我問你，你心裏可願嫁我？”
紫蘇錯愕，繼而垂下眼簾：“現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願還是不願？”
“你瘋了不成？這是在吃飯！”
“願還是不願？”
四目相接，高濬的眸子黑如沉淵。
沒奈何，紫蘇隻好點頭，“嗯”了一聲。
“光點頭不夠。給我樣物事，以表你的誠意。”
紫蘇氣惱：“你不是早得了我的手帕了嗎？”
又一陣安靜。
高濬突然“噗”地咧嘴笑，刮了下她的鼻子，道：“一張手帕哪裏夠？我要你做的荷包。”
紫蘇惱羞成怒，一拳頭捶他手臂上：“就沒見過你這麼涎皮的！”
“我再涎皮，還不是因為你喜歡。”高濬趁機挪過去一些，長臂一撈，將她圈在懷裏，歎道，“我曉得你對我好，當危險來臨的時候，你總是先擋在我前麵；當日若不是我被白澤製住，你也不會落下懸崖；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著。蘇蘇，再不要說什麼你的我的，再不要將你我分開，我們一起經曆過那麼多艱險，再多一些又何妨？你說過的，你要站在我身邊，那同樣，我也要站在你身邊。一副肩膀扛的太多太沉，兩副肩膀分一些就輕鬆了。”
“可你不能這麼欺負人！吃飯就吃飯，你還逼我……我可告訴你，我爹娘雖然不在了，我伯娘還在呢！我也是有長輩的人！”
紫蘇說一句捶一下，將高濬的胸膛捶得咚咚響。
高濬由著她，眼神一改方才的沉怒，溫柔得要滴出水來：“好好，都是我的錯。你放心，我會三媒六聘，八抬大轎把你迎進南川郡王府，絕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又胡說！”
“沒胡說，不信你看顧嬸那裏會不會收到媒人送達的求親啟。”
“好吧。”紫蘇閉閉眼，停了捶打，“先吃飯，過後我們去個地方。”
“去哪裏？”
紫蘇便將莫仰莎的事敘述了一遍。
“她和孩子在不在那宅院裏，總要我進去看一趟才知曉。”
飯罷，高濬換上一身雪白的襴衫，整個人瞬間清朗似那雲中皎月，雪紙詩卷。
紫蘇長舒一口氣，由他帶著她，飛躍過一重重屋頂，靜悄悄落在那宅院裏。
裏麵一星燈火都無，也聽不見一絲聲響，闃寂得仿佛一片死地。
“看起來，好像許久沒有人居住了。”高濬輕聲道。
院裏房屋軒敞，另有一棟兩層小樓，後院一汪池塘，所有一切皆在暗夜裏沉默著。
連一隻貓鼠都不見。
“可是，昨夜我明明看見阿娜依從這院子前經過的。”
紫蘇不信她與那男人會從天上飛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