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時來的？”
“天微亮時。我想以後都在姐姐身邊。這也是我娘的意思。”
“好。”紫蘇眨眨眼，將淚水吞回肚去，衝他粲然而笑。
飯後，紫蘇去了莫仰莎的粥鋪，胡嬸無精打采地招呼著食客，紫蘇坐一陣便走了。後來她又去齊老先生的醫鋪，焦心地等著高濬那邊的消息。
申時許，消息未到，莫仰莎卻出現了！
一進門，她就噗地跪了下去，驚得紫蘇連忙扶住。
“葉妹妹，對不起！”
不過一晚，莫仰莎便頭發淩亂，神情慌亂憔悴，失魂落魄，像是突然間換了一個人，出口的聲音亦是那般嘶啞痛楚。
齊老先生給她倒了一盞茶。
“你這是從哪裏來？”紫蘇扶她去椅子上坐下，“怎麼是你一個人？寧兒呢？他在哪裏？”
“對不起……”莫仰莎滿臉是淚，她搖著頭，緊緊抓著紫蘇的胳膊，看向紫蘇的眼神含著羞愧，“對不起……對不起……”
見她語不成聲，又總是重複著那三個字，紫蘇不得不伸手去拍撫她的背，嘴裏卻催促：“你沒有哪裏對不起我的。平姐姐，快說說你的寧兒，但凡需要我相助的，我必定義不容辭。”
莫仰莎仍是搖頭：“對不起，求你見諒……”
“你還是先說寧兒究竟在哪裏吧。”紫蘇不明白，她心急火燎地來，卻又如此磨蹭，到底是她自己的孩子重要還是對不起她重要？既然對不起，又為何要來這一趟？
這還是她記憶中的莫仰莎嗎？
見她還在哭，似乎全然沒了主張，紫蘇再等不及了，抬手止住齊老先生幾次欲張嘴說些什麼的樣，一咬牙，拖起莫仰莎就走。
“帶我去！”
莫仰莎軟軟地任由她拖著，走了幾步，她突然哽咽道：“那個人……”
紫蘇抿著唇，耳朵卻豎了起來。
“和祭司白澤一樣高的個子，卻與祭司不一樣的容貌和聲音。我曾經懷疑過他是祭司，可是……我不曉得他是誰。”
“那你怎麼……”既然起了疑心，那必定有起疑心的緣由。
“他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那男人兩月前來過我的鋪子，他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似乎曉得我的過去。這兩個月，我一直戰戰兢兢……可還是……所以我就猜測很可能是祭司找來了。”
“那人說什麼？你懷疑他是祭司那人。”
“他問我，有沒有看到過葉妹妹你。我當然說沒有，可是他……”
“什麼？”
“他說我若欺瞞不報，他就摔死我的寧兒。”莫仰莎垂下頭，淚珠大顆大顆地滾落，“對不起，我沒有法子……”
紫蘇冷笑——就曉得是這樣的！
她猛地站住腳，看著悠長的小街，身後的一家燒餅店裏飄出了芝麻燒餅的香味。
“你認為，他是白澤嗎？”
“我不曉得。若說是祭司，我與他也算是熟識的，可那個人就除了和祭司一樣的身子高壯，其餘都不相同……”
“不，還有一樣是相同的，他們的眼睛。”
“不同。”莫仰莎斷然搖頭，“在那三年裏，我雖不敢與祭司對望，但也曉得祭司的眼神極溫和，極柔軟；此人不同，我第一眼見他，他雖然也笑著，眼神卻陰沉得可怕。”
紫蘇冷笑不止。經曆了這麼多，白澤的眼神哪還有溫和柔軟？即便他從前有那溫和柔軟，那也是假裝給人看的而已。
莫仰莎的手越發涼了：“妹妹，你沒有助祭司修煉神功，他定然憤怒，何況你還傷了他……”
“是啊，我還傷了他兩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