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若能再將那藥廠起複,再招些熟練工來,指不定原來的主管和夥計也會聞風響應,可不比你這小藥鋪大了無數倍?再者,待那事查清,你得了這藥堂也是順理成章了。”
紫蘇看看他,突然“撲哧”一下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我可是認真的。”高濬正色道,“我把江陽的鋪子賣出去,又把徐郎中帶到這裏來,就是想好好做一做藥生意。正所謂藥價千金,這成藥不僅在我們國內行銷,便是海貿上也是奇貨可居、穩賺不賠的買賣。”
紫蘇收了笑,道:“我笑你走了這一趟,倒把煉藥的門道摸了些來,這還真是要做藥生意的打算啊。
那個藥堂我肯定是要拿回來的,還有旁邊的宅子,通統都要拿回來。不過,準確地說,不是我去拿,也不是你說的先去找刑部的官老爺租,而是皇上親下詔書,為我莊家平反,將藥堂和宅子退還我莊家。”
高濬沒接話。
紫蘇看了看他的神色,她突然有一種擔憂,若最終證明是靖王參與了二十年前的事,那她與他又該何去何從?
上天不會再和她開一次玩笑吧?
於是她問:“對了,你把那幾支箭給你父王拿去的時候他可說了什麼?”
“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我父王從不會張口多說半個字。”高濬歎了口氣,眸底有些黯然,“我明白,你懷疑他是凶手。”
“倘若他是呢?”紫蘇盯緊了他的眼,“他告訴我他根本不屑於行那等陰詭之伎倆,可我需要證據。”
“你待如何?”
紫蘇伸手過去覆在他的手背上:“你曉得嗎?我開藥鋪,一來是為了解決生計,二來是想憑著自己的本事有朝一日得見宮裏頭那些人,尤其是太後和皇上。而將我引薦給他們的人,可能是你,也可能是靖王府的其他人。你願意幫我嗎?”
“你說呢?”高濬定著兩隻眼,唇邊忽而一笑,“隻怕還輪不到我。我已說過,你救了姚州軍,救了靖王,這便是你的契機。”
說得也是。紫蘇鬆開了手,覺著自己竟然這般多愁善感。
“阿濬,倘若你爹真是凶手,我們……怎麼辦?”
一陣風來,吹亂了紫蘇的發絲,高濬給她理了理。
“是你怎麼辦,而不是我。從對你動心的那一刻起,我便從未想過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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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間,高濬、雲翼還有徐郎中都在藥鋪裏歇息。陡然多了三個人,這小藥鋪裏便變得擁擠了。
紫蘇將徐郎中安排進了煉藥房,雲翼在倉房,高濬金尊玉貴之軀,便委屈他在前堂。
本來,徐郎中該去高濬的郡王府,結果老頭兒說,那裏鬼影都沒有一個,他住著害怕。
“依我老兒之見,皇帝就不該送那麼大一座宅子給你這後生。”他點著高濬一通感慨,“你人都不在京城,送什麼宅子啊?那不是浪費嗎?”
“哪裏?還是有管家守著呢,不然您昨夜哪有飯吃,哪有床睡?”高濬笑道。
“嗬!”徐郎中將啃光了肉的鵝腿一扔,流著滿嘴的油道,“老兒跟你說啊,小子,你拿銀子養著那些個看門的、養花捉蟲的,不如多給些點老兒,老兒給你整出個藥圃和煉藥房來。”
此言一出,紫蘇不由看向高濬,與他碰了個對眼。
南川郡王府如何紫蘇沒去過不曉得,但靖王府她是進去過的,若南川郡王府有靖王府的一半大,再招二三十來號夥計來,可不正好度過當前的臨時期。
隻是,將一座郡王府變成了煉藥房,聖人會不會把高濬叫到麵前去訓一頓啊?
高濬隻是笑,沒說話。
臨睡前,紫蘇被高濬帶上屋頂去坐著看星星,她便將徐郎中那話翻出來提了一提。
“你會同意嗎,拿你的住宅來當煉藥房?”
“可以,但是你要住進去,讓那老兒守藥鋪。”
紫蘇默了默,她懂的,在高濬心裏,她的安危必須是在首位。
“你以為昨晚那些人還會使同樣的手段?照我說,你們今晚在這兒都顯得多餘。”
“你忘了,除了他們,還有白澤。”
今晚的夜空,雲層不厚,有一彎月,還有一兩顆星。
白澤……
他望著那彎月,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