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問話(2 / 2)

“藥園裏常有奇奇怪怪的人去?”

“這些人也不奇怪,不過尋常裝扮,通常都是一兩人來;也不常去,一年不過三四回而已。東家指定藥園的管事葛英接待他們,並給他傳訊。葛英後來和東家一起被處極刑了。”

猶豫了一瞬,翟大春又道,“我其實並不曉得東家給那些江湖人煉製了什麼藥,當初看到這本書,我也懷疑過東家是不是在給他們煉製毒藥,江湖門派的人嘛,出手都極大方的。早曉得是這樣,我絕對不會拿。”

“等等。”紫蘇豎起手,稍稍眯起眼覷著他,“這書上有一種毒藥,是導致先帝死亡的元凶,你,不曉得?”

翟大春神色唰地大變,翟景亦是倒吸一口冷氣:“所以……可是,都過去二十年了,為何還要查?”

莊嶠冷冷斜睨了他一眼,翟景便自覺地又垂下頭去。

翟大春道:“我和別的夥計一樣,隻聽說是吃了莊家藥堂的藥,但究竟是哪一味藥又不清楚,那時人心惶惶的,藥堂裏大大小小的管事都被抓走了,我等小夥計也被關了幾日,大家夥說啥的都有。”

紫蘇冷笑,這翟大春誠然是個小藥匠,卻也是個膽大妄為的小藥匠。據靖王所說,是藥園的管事揭發了莊初和,並且還在藥園裏發現了一瓶鬼佛手,這翟大春有可能真不知內情,但此人也絕非善類。

見她這樣,翟大春急忙又道:“我說的句句屬實,絕無欺瞞。其實大家夥都是心知肚明的,莊太醫和東家鐵定是被宮裏頭的人拖下水陷害了。那可是天家啊,他要你活你才能活,他要你死你就得死。”

“你是何時拿到書的?”

“官兵搜查城裏藥堂那日,藥園裏還平安無事,但那日我們有夥計往城裏運送藥材,他們剛進城一聽到消息立馬又返回了,我當時便琢磨,恐怕藥園也要遭殃,於是便起了賊心。其實這樣做的,又不止我一人。但是我發誓,我絕沒有拿其他物件!”

翟大春這般說著,蹲在一旁的翟景那頭埋得更低了,直恨不能鑽進地裏去的模樣。

莊嶠冷冷睨視著父子倆,忽然問:“那段日子,可有人去找我爹買藥?”

翟大春答:“我想想……沒有——對,沒有!因為那段時日裏煉藥房一直是鎖著的,鑰匙在東家手裏。”

“官兵去搜查的時候,煉藥房的門是誰去開的?”紫蘇問。

“是被人砸開的。那時候我和其餘人等都已經被關在另一間屋裏了,我們聽到了砸門聲。”

“管事葛英也在?”

“他沒有。官兵一來,首先便將他抓住,要問什麼也是先問他。”

紫蘇抿唇。這麼說,官兵一到,捉住葛英,他立時便交代了,然後他們在煉藥房裏拿到了毒藥。

倘若大伯沒有煉製鬼佛手,是葛英受人指使,那麼,葛英又是如何將鬼佛手放進煉藥房的?

“葛英有沒有機會進煉藥房?”

“有,但都是在東家在的時候。”

隻要有,他便有機會下手,但他要如何做到不讓大伯發現呢?

倘若這真是一條毒計,那麼設局的人必定是要葛英死的,隻有死人才不會開口。因此,紫蘇心裏的這一疑問葛英是回答不了了。

還有誰能回答?

“你再想想,可曾有長相與我們漢人不一樣的人去找過東家,比如說且蘭人?”

“是不是且蘭人我分不清,最早去的那幫蒼狼七殺門的人是在我進藥園之前去的,長什麼樣我沒見過,但是且蘭人不是和漢人一樣是黑頭發黑眼珠嗎?沒有藍眼珠黃頭發的西域人去過藥園。”

紫蘇微微頷首,她不想再問了。轉頭看莊嶠,他也搖了搖頭,於是她道:“那就這樣吧,你若再想起什麼,勞煩告知一聲。”

翟大春明顯鬆了一口氣,但立馬又緊張起來:“那我們的藥鋪?”

“我說過,不和以前的事計較。”

她話音剛落,頭頂突然響起一聲轟響,仿佛滾過一陣悶雷,隨即,天花板上的灰泥簌簌地掉了下來。

“怎麼回事?”翟大春先抬頭看,翟景立時上去拿衣袖遮擋住他的頭。

紫蘇和莊嶠也是麵麵相覷。

恰適時,高濯等三人如一陣風般飄了進來,前者不知去哪裏搞了一件黑色的袍子套在身上,舉著鐵扇,重重一揮,道:“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