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皇伯父,識時務者為俊傑,事已至此,您又何必苦苦強撐?您是擔心侄兒榮登大寶之後奪了您的軍務大權?哈哈!您且放心著,侄兒隻要您說一句話,先帝遺訓永不會改變!”
齊王幹笑著,手掌一翻,一股壯大激烈如巨浪般的掌力向靖王刮去。
“孽畜!”靖王一聲怒喝,袍袖拂過一柄彎刀,身子緊跟著一偏,另兩柄彎刀自他頭頸邊抹過,這時齊王的掌力已到,他反手一掌拍去,哪知竟像是觸到銅牆鐵壁,強悍的反彈之力將他往後一推,他身不由己,竟晃了一下。
“哈哈!我說了,皇伯父真沒必要為他人做嫁!橫豎軍權都在您手裏,您幫誰不是幫?若您幫了侄兒,便是三哥,侄兒也封他一個郡王,世世代代食君之祿,可不是好?”
齊王幹幹一笑,拿眼掃過一旁的高濯,雙掌翻起,掌力又去。
“高漼!”見他一眼掃來,高濯的臉倏而一沉,氣度是從未有過的冷厲,“收起你的自以為是吧,你那點好處,三爺我還不稀罕!”
話未完,燭火的亮光裏,突現一縷雪線,極寒,極韌,極灼目。雪線向空一拋,宛若騰蛇,柔絲一卷,忽忽卷住了兩名黑衣人的脖頸:
“唰——”
一道聲響劃過,恰似菜刀在一根大蘿卜身上自上而下一削,兩名黑衣人的脖頸生生斷裂,頭顱在空中打了一個旋,落地,咕嚕嚕滾了一滾。兩人大張的眼裏,是不可思議的、難以置信的、驚怔莫名的光。
驚怔的不止是這兩個死人。
齊王的丹田一頓,竟忘了接著發後續的掌力。對高濯,不必他去查探都曉得,本該跟著靖王家老二在北地戍邊,奈何此人根本不是從軍的料,北邊風平浪靜的時候他在,一旦大戰到來他就溜號跑了,他說他隻愛文,不愛武,縱情山水,遊戲紅塵,詩詞歌賦,此生足矣!皇上拿他無法,靖王吹胡子瞪眼,他將脖子長長地抻到他們麵前,嬉笑道:“我本無能,又加貪生,奈何予我不堪承受之務?要不,你們殺了我?當沒有我這個兒子?”
什麼時候,這個靖王家的老三,竟有如此工夫?
靖王堪堪避過齊王的掌力,手一撈,兩指夾住另一名黑衣人劈來的彎刀,然後,愣在了那裏——這個三兒,並非不曾習武?他這什麼兵器?何處得來?跟何人所學?
第一次,靖王竟感覺這個兒子是如此的陌生。
原來,他竟還有這一麵,而作為父親的他,竟然一無所知……
“唰唰!”殿中幔帳忽然落地,更多黑衣人衝了進來,彎刀片片如銀,晃得樹形燭台上的蠟燭忽地熄滅。
一刹沉入黑暗。
但場上形勢已發生逆轉。高濯手中的鋼絲飄飄好似綢帶,軟軟地飛去,刹那間又變作刮骨的冬風,冷嗖嗖一吹,彎刀“當啷當啷”掉落,響聲此起彼伏,此時窗外有火光投射進來,便可再看見在空中飛旋的頭顱。
太可怕了!
高濬與紫蘇緊緊貼靠,他握了一把她的手,道:“我們隻管守著皇上,其餘的不必理會。”
紫蘇點頭。
恰適時,眼前一道黑影直楞楞襲來,兩人急忙出手。高濬雙掌一拍,來人也是練過內力的,且比頭先那兩人厲害,彎刀尤其宛若劈波斬浪一般,隻稍稍一偏,又回歸正位,圓弧中心點直直對著紫蘇的胸膛送去。
高濬心頭一凜,真氣上湧,掌心便是個沸水壺,持續不斷的氣流衝向那人。而紫蘇此時已猛地往地上一蹲,手腕一翻,黑暗中看不清小刀去了那裏,但聽那人“啊”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差點將這堂皇的殿宇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