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賈政篇(1 / 3)

瀟瀟笑夠了,還特地提醒,“你為這便宜兒子而死,他那時的精神狀態可就有點不穩當。”

無憂點頭,“一目了然。”

太子要是不動容,問題才大。

瀟瀟又道:“我用管理員權限給你查查……”片刻之後,她問,“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你隻要別告訴我好壞消息其實是一個就成。”

“那當然不能夠。平行世界嘛,你懂得,上一輪裏你離開之後,太子登基做了皇帝,是位貨真價實的明君,但對權門世家以及宗室殺伐過重……”

無憂秒懂,“你的意思是他有點……入魔跡象?”

“就是這個意思。比起上幾輪,太子變得暴躁不少,八成也不會再像以前那麼溫柔?”

這話無憂不讚同,“說得好像他以前脾氣很好似的。他還沒到直進安定醫院的地步吧?”

瀟瀟刷了個占滿整個光憑的大笑臉出來,“必須沒有。”

無憂鬆了口氣,“然後呢?”

“好消息是,他應該沒有想起你當賈赦那一輪裏的所作所為。”

想起當時太子那眼神,無憂現在都略有不安,“他那會兒眼神不大對。”

“所以這一回你盡可安心,你們依舊是亦師亦友的純潔關係。”

無憂翻了個白眼,他知道瀟瀟看得到,“我跟他什麼時候不純潔了?”

本來就沒啥,不然瀟瀟能這麼輕鬆地調侃?笑夠了,瀟瀟正經道,“我說也是。你們兩個老爺們,哪就跟小說裏一樣,說愛就愛了。再說你以為我是擺設嗎?”

無憂也道:“彌補賈珠,你自掏的腰包?”對瀟瀟不用道謝,直接用行動回報才是。

畢竟是青梅竹馬,重逢之後默契也分毫不減,瀟瀟道,“我剛才跟賈政討價還價一下,成仙我都木有辦到,他要是還堅持,我就讓他洗洗睡了。”

無憂讚同極了,“不慣他這個臭脾氣……既然不是那材料,就老老實實混吃等死,偏偏還誌向遠大。”賈政要是個膽大,明智且堅定的人物,榮府何至於走到抄家那一步?

瀟瀟樂道,“聽你的,不讓步。”說著又刷出個大大的笑臉,“你該出去啦,別再冷落你的便宜兒子。”

從係統裏出來,無憂眼見太子目光還是直愣愣地落在自己臉上,他又輕咳一聲,“殿下?”無憂仔細端詳了下:嗯,好歹臉色恢複了一點。太子這疲憊又興奮,再頂著對黑眼圈兒的臉……這風采簡直更勝往昔。

此時邢、王兩位夫人扶著賈母來到外麵,丫頭婆子們不能上前,還是賈母吩咐賴大進來稟報。

等到賴大彎腰彎到額頭都快觸地了,太子才好似回過神來一樣,他揮了揮手,“孤是來探病,不必再攪了老人家。”

這是他不想見老太太和太太們的意思了。賴大行禮後便退出去傳話……就這麼一小會兒,賴大已是滿頭汗。

等賴大出門,太子才忽然想起來:這老封君是師傅他老婆,我是不是態度忒不好了?

無憂哪裏想得到太子在這兒糾結上了?他前踏一步,在太子眼前晃了晃手,“醒醒啊,臣跟您有好多話要說。”

二老爺……今兒這是怎麼了?!

話說,賈政的本性如何不好說,但表達在外的永遠是個古板大家長的形象,合不合格另說因此無憂穿了賈政之後,幾乎一出場寧榮兩府的爺們就都看出不對勁兒了,而且幾乎全都生起幾分憂懼之心。

太子最近有點喜怒無常,賈珍他們幾個真怕二老爺臨時“抽風”惹急了太子。畢竟剛剛太子那話……任誰聽了都是在找由頭發作的樣子。

屋裏一時落針可聞,然而太子上前,一把抓住無憂的胳膊,快步出了門。眾人因為“應付不來這突發狀況”而一臉懵逼,片刻後便一頭霧水地麵麵相覷起來。

話說太子拉住無憂一路快走,邊走他還邊回頭,“師傅,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無憂目光落在太子抓著他的手上,還笑話他,“您這是要帶我私奔不成?”

太子腳步一頓,也笑了,“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說說話。師傅,”他低聲道,“我可想你了。”

無憂一怔,旋即也柔聲道,“老臣在呢。”

太子這陣子吃藥而吃得陰晴不定,他的心腹們,比如跟著來到榮府的太監和侍衛們見到太子異於常人的舉動,多少都有點心理準備,這些人這會兒正落下十來步的距離,緊緊跟著他們。

無憂讓太子拉著往前走,回頭看著這幾個苦逼兮兮的大小兄弟,尤其裏麵有好幾個熟麵孔——太子被廢,被圈禁在宮中時,他們依舊守在太子身邊。

於是無憂便提議道,“撿地兒不如撞地兒,殿下就去我……書房吧。”

太子道:“好。”

無憂抖了下胳膊,“殿下,臣不跑。”

太子這才鬆開了手,幹笑一聲,“情急之下,什麼都沒想。”

二人直奔賈政書房,路上無憂又道,“既然您都帶了太醫來,就幫珠哥兒瞧一瞧吧。那也是臣的孫子,親爹不疼,祖父總得心疼一下。”

無憂大約能想到,有瀟瀟的補償,賈珠能多活幾年,但究竟是幾年,就看賈珠自己的造化了。

太子回頭看向身後的內侍,“讓陳太醫給賈珠好生瞧瞧。”

太子的心腹太監領命,心裏卻在嘀咕:剛才您見著賈珠一副即將咽氣,神誌不清的模樣,簡直怒火滔天,恨不得立即讓賈珠他爹謝罪,這會兒真見著賈珠他爹,您怎麼又把賈珠丟一邊了?

隻不過這太監口風甚嚴,有疑問也不會輕易開口。

卻說無憂親自帶路,把太子引進書房。

太子露麵,可把一眾在榮府混飯吃的清客嚇著了,不過旋即這幫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便躍躍欲試起來。

無憂焉能看不見這起子小人眼中的熊熊烈火?

他一句話就斷了他們的念想,“各位從賴大那兒每人領上一百銀子,當做儀程,諸位另尋恩主吧。我也就不追究各位究竟都往忠順王府傳過多少次話遞過多少消息了。”

別說這些清客,連不遠處站著的賴大也僵在原地。

無憂瞄了賴大一眼,“你也回去好好想想,一會兒太子回宮後,你該跟我說些什麼。”

賴大幾乎是失魂落魄地逃了。

清客們表麵上奉賈政為主,實際上全聽賴大吩咐:如今他們的“主心骨”潰敗逃離,他們自然也灰溜溜地跟著賴大跑了。

然而他們這番舉動,更坐實了賴大背主狂妄的罪名。

這一切太子都盡收眼底,他激動的心緒也漸漸穩定下來,還能念叨無憂,“這樣的刁奴早該懲治,如此一來忠順王不就也知道師傅性情大變了?”

無憂捋胡子的時候,不小心拽了根長須下來,疼得一咧嘴,“殿下怕嗎?”

老子弄不死他!太子笑而不語。

無憂拍了拍下太子的肩膀,總之一切盡在不言中——生為賈家人也有不少好處,不僅容貌上佳,個頭也一直都讓無憂很滿意。

太子不矮,無奈賈家人都太高。於是無憂無論怎麼穿,想拍太子……就拍太子。

被拍得舒坦的太子笑眯眯地跟著他師傅進屋,落座。

無憂率先屏退左右,外間也不留人:他直接把小廝丫頭全都趕進了廂房。太子也讓內侍和侍衛全到院子裏的長廊處等著去。

眼見太子現在神誌清醒,雙眸晶亮……心腹太監領命而去,不過心裏依舊在嘀咕:差點以為榮府二老爺給他家太子下了咒!這是多少年了,他居然見到了和顏悅色的太子!

“閑雜人等”一概“撤離”,挺大的屋裏就剩師徒兩個,無憂先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之後,才再給太子也倒了一杯。

太子還道:“師傅也忒小心了。”

無憂擺了擺手,“是我不信我這傻兒子。任用多年,還信賴有加的大管家最先投遞,這要是我,早沒臉做官了。”

“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今晚我就替師傅除了他吧。”

“莫急。”無憂一笑,“殿下找個會審案的好生收拾下賴大,必有意外之喜。”

太子聞言便笑,“意外之喜?那可真好。”

無憂直接坐在了太子對麵,輕鬆道,“臣一閉眼一睜眼,就成了臣這不成器的二兒子。正巧小廝來報說是您來了,我趕緊跑過去,結果您正興師問罪……”

太子麵皮微紅,顯然心情一點也不平靜,“上輩子您走了之後沒過幾年,我便登基了。隻不過終究傷了點根本,四十多歲身子就不成了。我媳婦先後生了兩個兒子,有六弟輔政,我媳婦也看著,我咽氣也咽得安心。萬沒想到再一睜眼,居然回到了……現在。”

太子堅信,這是老天爺讓他彌補人生缺憾。憶起幾世恩情以及交情,恍惚過後再次神情堅定,他鄭重問道,“師傅這回有什麼心願?”

穿了這麼多次都能相隨相伴,無憂怎麼都得給太子一個說法,於是他把實情稍微修改,跟太子解釋道,“殿下身負國運民望,您又是賢能之人,若是執念深重自能輪回重生;但臣……可不行,為了保證魂魄完整,必得用心助人撈取功德。”

太子聽了微微一笑:這與他猜測的幾無差別。

師傅手持靈玉看命批命那一回倒也罷了,畢竟賈寶玉銜玉而生得天獨厚,占了孫子的殼子也算白撿個便宜;但上一世裏,若無要緊的好處,以師傅怕麻煩的性子,怎麼還非得讓他出麵,幫點鴛鴦譜?

想起前世,太子難免“晴轉陰”,“是我拖累了您。”

無憂笑道:“那您可得好好報答我。這次老臣爭取多活些年,就想壽終正寢了。”

這算哪門子要求?

太子忍不住激動道:“我欠師傅你的太多,你總得讓我回報。”

“有您在,寧榮兩府就倒不了,老臣也不會絕後,這還不是天大的回報?不然就憑臣這兒孫們的脾氣和腦袋瓜,臣墳前的蒿草都得有半人高了。”

若無太子看顧,他死後兒孫就得落魄到都不能及時給他掃墓祭奠了。

無憂本是隨口一說,卻正好戳中太子的心事。前世,每逢忌日,太子都是親自祭奠,每次還都要在牌位之前上香,並默默坐上好一會兒。

隻不過這些話太子不會提起。

憶起往事,太子便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我把您女兒女婿弄到了京城,不過夫妻倆去得還是早了些,我給你孫兒和外孫女指了婚,婚後聽說小兩口日子過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