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就是在偷情做愛時,也是一副安祥的態度——這跟中國古代文化中樂而不淫的說法是相通的,哪像現在的A片,女的叫起床來就像女高音唱歡樂頌似的。
以前認為不好的東西,現在看看還是蠻有意思的了,這是我們品讀李漁的一個前提。
但是太好的東西,往往又包藏著禍事,比如傳統意義上的紅顏禍水,就是把責任都推到狐狸精那裏去了。事實上男人心裏,又個個喜歡狐狸精,但然而一旦出了事情,就都說是她們的責任。不過到了二十一世紀的版本是,官員總是先出經濟問題,然後才是生活腐化,似乎沒有一個完全是因生活腐化而下台的。這麼看來,喜歡腐化尤如喜歡吃臭豆腐。所以李漁要佯裝天真狀——天既生男,何複生女?
以前要防止啟妒釀爭,那是因為李漁的家庭劇團裏姹紫嫣紅無數,所以古人講男女關係,男的絕對主動,而且有一個詞叫禦,認為如果不是男的禦女的,那男的不僅無益而且會元氣丟盡,這實在是也是大男子主義的理論。
還有一點,行樂之地,首數房中——這也是那時的觀點,今天的娛樂業如此發達了,那麼是不是可以不談或不要房中之樂了呢?好像也不是,據說開發研究網絡虛擬性愛的已經方興未艾,這正如有人說出版業已經是夕陽產業,但我想不會有人說,性產業也是夕陽產業吧。
如果從技術的層麵講,給育齡婦女打上一針,她就懷上孩子了,這種可能性完全是有的,但是這不能代替春情萌動、人約黃昏後的體驗,更不能代替杜麗娘和柳夢梅們的一曲春夢吧。天既生男,何複生女?那是因為天地講一個陰陽調和,用今天的話來講,就是要和諧。
和諧也總是從不和諧開始的。很早的時候要登記訂購《李漁全集》,不是為研究,而是為了看那裏麵所收的《金瓶梅》。我記得第一次看《金瓶梅》《肉蒲團》的時候,大概跟看A片的時間差不多。說血脈賁張可能誇張了一點,但的確是受到了震動,也的確是偷偷摸摸的。哪像現在的片子,西門慶都拿著大哥大了,李瀚祥的風月片都拍成這個樣子,你還能指望什麼?
應該承認,大河流水的時候,小河也在悄悄地流淌。我那個時候看高羅佩的《秘戲圖考》這種書,心裏很奇怪,怎麼一個荷蘭人對中國的房中術這樣了解,而我們國人在這方麵的造詣卻很少能望其項背的。不過地攤上別字很多的性書也實在不少,自來水喝不到的時候,當然得喝井水和河水,再怎麼髒的水也得喝呀,那也是一種滋養呀。好了,到了2003年,我們才看到劉達臨先生的《中國性史圖鑒》,裏麵所收的的春宮圖,大概是內地近年正式出版的最全的一本了。當然,男女私處基本是不露的。而港台的這一類書,倒都是一覽無餘的——也不見得多麼美,隻是更全更真實罷了。而越是真實,碰到的問題也越多,比如我就不懂男根旁邊兩個巨大的圓球是幹什麼的?
以前是女兒出嫁時用來壓箱底作性教育的,具有實戰的圖示作用。現在呢則可以當藝術品來欣賞了。因為你再拿這些來實戰難免貽笑大方了,雖然人類在這些方麵的花樣,也不見得說二十世紀就比十九世紀進步了多少。但這是一個影像發達的時代,連學生上生理衛生課都用上了DVD,可以是活的有動作的而且是有連貫的動作的。不管你是否麵紅耳赤,但總比老師講出口要好吧。
一個是正規的教育,一個是偷偷摸摸地看。實際上都是有一個好奇心在起作用的。看那些“淫穢小說”,都有男女一邊看春宮畫一邊做愛的情節。想想也有道理,夫妻在家裏看黃色錄像算不算犯罪?這個事情還炒了一段日子的。法律層麵的話我就不多說了,這起碼說明夫妻在一起也是會幹這種事的。如果不是黃色錄像而是正常的計劃生育教育宣傳片呢,那有關方麵還要大力提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