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反常的平靜,但馮雲霄的心湖卻好像被丟進了石塊泛起了層層漣漪。
——我也根本不在乎記不記得,我隻需要讓自己不要忘了一件事就行了——就是要殺了他!“
這句話一直在他的耳畔回響,因為它正是馮雲霄此刻的內心寫照。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我要殺他,我要殺Black Jack,不知道原因,但,原因真的不重要麼?記憶,記憶呢?是否人生有了目的就行了,記憶和原因都不重要?特別是悲傷的原因,或者是不堪回首的記憶,有必要知道麼?我真的要殺他麼?他做了什麼?我忘了原因,但不能忘記仇恨……仇恨代表什麼?我又算什麼呢?我是誰?)
這些問題突然一股腦地湧了出來,它們在馮雲霄的腦海裏翻滾,他開始覺得迷茫,而不是以前那樣單純地執著和勇往直前。
可能是走神的緣故,以至於秦伊妮在他耳邊說了好幾次他才聽到。秦伊妮說:“他們個個都搶著自首,究竟是怎麼回事呢?真奇怪。”
“這肯定有隱情。”馮雲霄隨口回答,“其實當然不可能每個人都是凶手,即使他們全體自首我們也要分辨誰是真凶才行。”
就在秦伊妮“哦”的時候,陳兆華悄無聲息地推開門,緩緩走到馮雲霄跟前,問:“是不是輪到我了?”
秦伊妮知道馮雲霄此行目的就是為了見一下他。所以當兩個人此刻麵對麵坐著的時候,秦伊妮不免感到一絲緊張。陳兆華已經把“女神號”的爆炸和荒島的遭遇跟她和馮劍飛都說了一遍,這些都已經全部轉述給馮雲霄了,而隨著“女神號”的沉沒,這起事件像“謎”一樣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唯一僅存的就是當時的幸存者,換句話說,可以不近人情地把幸存者比喻成從海難逃離,沒有被銷毀的證據。不過有關案件方麵該說的他們都已經說了,收獲可以說是微乎其微。除了荒島的部分稍微詳細一點之外,關於“女神號”爆炸的細節他們一個個都表現得如同無辜的局外人,言語不多,沉默是金。那麼現在唯一可挖掘的僅僅是他們案發後的心理現場而已。當然,馮雲霄是唯一一個心理現場也被消除的人。
“你對這件事怎麼看?”馮雲霄問了一個適用於任何場合任何人的問題。
“我很感謝那個動手的人。”陳兆華似笑非笑地說。
“你昨天晚上有聽到什麼動靜麼?”
“什麼也沒聽到。不過很奇怪昨天晚上大舅媽她為什麼會過來。”
“關於這點你有什麼想法麼?”可能是前麵已經有兩人自首的緣故,所以馮雲霄隻是在隨便問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似乎不想讓對話過早結束。
“我其實之前有段時間不在國內所以具體也說不出什麼,但他們兩人關係很惡劣我倒是曾聽我媽說起過,我媽也是個很討厭大舅的人。”
“對了,據說馬永才也很痛恨周琦芸,那麼他就沒辦法對付她了麼?”
“這怎麼說呢……”陳兆華對這個問題先思考了一下,然後咂了咂嘴,“實際上我認為大舅媽可能不是被攆走的,而是怕大舅動她而故意回娘家的。在大舅媽的老家那裏大舅並不敢去惹事,所以離婚的事才能拖到現在。”
“你昨晚是幾點睡的?”馮雲霄話鋒一轉突然問。
“11點左右吧。”
“你為什麼說謊?”馮雲霄的語調雖然悠然,但屋內的每個人都感到一種切實的壓迫感。
“什麼?我沒說謊啊。”陳兆華滿臉疑惑地瞅向馮雲霄,他甚至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馮劍飛。但馮劍飛隻是不動聲色地坐在角落,他雙手放在腦後然後上半身後仰,好像隻是一個買票進來的觀眾。
“你前麵說晚上沒聽到任何動靜,可是據我所知馬永才昨晚10點多砸過一個相框,還撞壞了幾個杯子,那應該是很大的響聲了,你怎麼會一點動靜都沒聽到呢?”馮雲霄一邊說著,一邊用一種饒有興趣的眼神注視著陳兆華,彷佛是獵人在欣賞著落入陷阱的野獸會如何作最後掙紮。
陳兆華的臉色終於有些變了,“其實……”
“其實什麼?”
“其實我……我昨晚一早就睡了……”他變得吞吞吐吐起來。
“別說謊!給我老實交代!”也許是看穿了陳兆華的謊話,一旁秦伊妮突然厲聲喝問。
“我想先問一個問題可以嗎?”陳兆華因為過度緊張甚至變得有點結巴。
“什麼?”
“現在自首的話還能不能從寬處理?”
“應該會的。”秦伊妮代替馮雲霄回答。
“那我自首……人是我殺的。這是我第二次殺人,也是我第二次向你們自首了,兩個案子正好可以放在一起審。”
馮雲霄似乎對此早有預料,隻是淡淡地回了句:“那你描述一下謀殺經過。”
“是這樣的,這個計劃其實我已經準備了有一段時間。”陳兆華抬起頭注視著馮雲霄的眼睛不緊不慢地說,“昨天晚上正是動手的好時機。我倒上一杯牛奶,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安眠藥放了進去,然後端給他喝。他因為抽煙太多而得了肺癌,所以他對我的牛奶並沒有戒心,幾乎一口氣就把它喝完了。不稍片刻他就察覺到不對,但那時他已經沒有力氣反抗了。於是我再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繩子,把他吊到天花板上,盡量做成了自殺的假相。對了,口袋裏還放進了我事先準備好的遺書,可惜因為和他接觸並不多,所以字體模仿得不像,被你們看出了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