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槍支的話,遇到美洲豹時就相當危險了,於是我們還是決定再宿一夜。
我們順著河往下走,打算尋找合適的紮營地點,過一會兒我們就發現了一個小沼澤。這兒的河岸旁有一大片的淺灘,足夠我們在此紮營。
這片區域好像是每逢雨季就會被水淹沒的濕林地(巴魯傑亞)。濕林地原本是亞馬遜中唯一的一塊肥沃土地,不過由於這裏的河流本身缺乏營養鹽類,植物的生長狀況不佳,所以不管橫看豎看,都像是片被遺棄的土地。
當時,我們已經沒有食物了。為了防範美洲豹的襲擊,大家隻好抱著饑餓的肚子聚在營火旁。每個人都不悅地繃著臉,不發一語;也許是心理作用,不過我總覺得大家看我的眼神冷冰冰地。(我忘了說,害塑膠艇差點翻船的就是我。)
日落後不久,森林中就到處回蕩著無數歸巢的鳥叫聲。那聲音之嘈雜,讓我聯想到希區考克的電影。終於當鳥叫聲停止後,寂靜就降臨了大地。四周隻聽見一陣陣從遠處傳來的野獸咆哮聲,以及昆蟲的聲音……。
就在此時,就像是上天的恩賜一般,我們的眼前竟出現了一隻猴子。
一輪明月在天空中綻放光芒,月光映照著河麵。在波光粼粼之中,那隻猴子緩緩地走近我們。
四周氣氛詭異地令人毛骨悚然。其他的隊員大概也都有同樣的感受,有好一陣子,沒有任何人發出一絲聲響。
那隻猴子從頭部到尾巴根部大約長達五十公分,整個身體被蓬鬆雜亂的茶色毛皮所覆蓋。不過奇怪的是,它的頭部沒有一根毛發,而且像陶器一樣地蒼白。
它的樣子簡直就像是抱著骷髏頭的死神,隻有四肢的身體逐漸朝我們靠近。
“是禿猴嗎?”森先生屏息低聲道。
“不過,它的臉……?”
我事後才問清楚,應該分布在這附近的兩種禿猴——紅禿猴以及白禿猴的頭部不是鮮紅色,就是粉紅色的。聽說雖然另外有一種稱為黑禿猴的亞種,頭部是黑色的,至今卻從未發現過白頭的禿猴。因此那隻猴子若不是新品種就是基因突變,再不然也許是因為受傷或生病而引起重度貧血。
禿猴一點兒都不害怕地來到我們麵前後,就坐了下來。它距我們大約隻有四、五公尺而已。
此時,我又再一次地為失去彈藥而懊惱不已。猴子算是叢林中的美食,隻要能射到一隻成年的禿猴,我們所有人的食欲都將可以獲得滿足。
這個時候,在明亮的營火照耀之下,可以很清楚地觀察到禿猴的臉部。也許是和同伴打架的緣故,它光禿禿的頭部上爬著好幾條像抓痕般的痕跡。
“這家夥腦袋是不是壞掉了。”
不知是誰如此低聲道。
看著禿猴奇怪的行為,這話也不無道理。它鎮靜地坐在地上,用它像是人造般的茶色大眼睛,怪異地凝視著我們這裏。
蜷川教授拿著槍站起來。他躡手躡腳地,在禿猴旁繞圈子,接著悄悄地繞進禿猴的後方。我們大家都屏息以待。
當然,禿猴應該看得到教授的動作,不過依舊是文風不動。當蜷川教授一到禿猴的正後方時,便迅速地偷偷挨近它的身後。
此時禿猴卷起上唇露出牙齒,不過它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在威嚇人,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在笑一樣。
就在下一秒鍾,蜷川教授用力揮下的槍柄發出沉悶的聲響,禿猴裸露出的頭顱應聲粉碎。
蜷川教授輕鬆地提著那具死屍走回營火邊,拔出他掛在腰際的鞘刀。他用熟練的手法將寬刀刃刺進屍身,靈巧地將皮肉撐開,之後再重重吹一口氣進去,毛皮就像氣球一般地膨脹著脫離了身體。接著他隻須由上而下劃出一個大切口,再脫掉整身的毛皮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