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2)(2 / 3)

她睜大了眼睛,一副驚奇的樣子。“媽媽,”她大喊道,“這兒有個女人問我可不可以把粥給她。”“孩子,給她吧。”屋裏傳來一個聲音,“如果她是個乞丐,你就給她吧,豬也不怎麼喜歡喝粥。姑娘已在我手掌中倒下那已糊成塊的粥了。我迫不急待地吞了下去。傍晚在這雨天裏又要逼近的時候,我停了下來,我已在一條隻能穿過一匹馬的狹窄子道走了一個多小時了。“我支撐不住了。”我對自己說道,“我實在沒氣力再往前走了。今晚我又要淋著雨在外頭睡覺麼?雨這麼大,我隻能枕著那又冷又冰的泥土睡覺的。可我又有什麼辦法,有誰會收留我呢?不過我的處境實在是不堪入目。

因為饑餓而全身無力,因為這寒冷而渾身淒涼,還有那希望的全部破滅。看來,我還等不到另一個早晨來到就會死去。我為什麼還要這樣苦苦地掙紮著維持這已毫無意義的生命呢?死亡又有什麼不好?可是,因為我知道,知道並且毫不懷疑羅切斯特先生仍活在世上!再說,有誰甘心死於饑寒交迫呢?哦,上帝,幫幫我,救救我吧!我需要你的指引,你的支持!我呆呆地看著我周圍那些罩在雨霧中的朦朧夜景。我明白我已遠遠地離開了村子,幾乎是再也看不見它了。連周邊的稻田也已徹底消失。我走過無數個路口穿過無數條岔道,我又回到了那片荒原地帶,那些黑黝黝的小山與我隻隔開了幾塊麥田地,這些田地幾乎就同那些石楠地沒什麼兩樣,貧瘠,荒蕪,根本就不曾好好開拓。

“哦,死在大街上,或者在那人來人往的大路上,我還不如就死在這兒。”我想到,“由這些烏鴉或渡鴉,如果這兒有的話,啄去我骨頭上的肉,也遠比由救濟院的棺材收容我埋在乞丐的墳墓堆裏腐爛好。”我這樣想著,就向著一座小山走去。我隻要找個低凹處就可以躺下,即使不安全,有隱蔽的地方就行了。但是這看起來卻是一片平坦的荒原。一望無際得沒有分別,隻除了那稍微的顏色外,有些地方由於長著苔蘚和燈心草而是綠色的,有些地方由於長著石楠而是黑黝黝的。盡管天色已暗,我還是能分辨出來,雖然隨著夜晚的來臨那些隻是明暗差別的顏色也是模糊不清的。

我仍搜尋著這極為荒涼的荒原,到處都是昏暗的、淒涼的,突然,我瞧見遠景中的荒原和山脊之間閃出一道隱約可見的亮光。“那一定是“ignisfatuas”,我立即反映出這樣的一個念頭,並且以為不久它就會消失的。可是它是那麼穩定地發著亮光,既沒有後退的跡象,也沒有前移的影子。“不會是一堆剛燃起的篝火吧?”我思忖著。我仔細地觀察,它並沒有任何的蔓延擴大,也沒有逐漸縮小的趨向。“該是從哪座屋子裏透出的蠟燭光。”我推想到,“不過即使我的推想是正確的,我也無法到達那裏。它太遠了。況且,就算是在我跟前,我又能如何呢?我敲開了門,然後又被砰砰的關門拒於外邊。”

我頹然地倒在了我站著的地方,用泥土深深地埋住了臉。就這樣躺了好一會兒。我聽得見凜冽的夜風越過小山,掠過我,又一路嗚咽地向遠處刮去,直至消失。雨似乎更大了,我已渾身找不著一絲幹的衣服了。要是我真能死於這種凍僵的麻木狀態就好了,我隻會毫無感覺地任由雨水拍打著我。可我確實受不了那刺骨的冷氣穿透肌膚,我哆嗦著爬了起來。那束光仍在雨中忽隱忽現地閃動著,但卻總是穩定在那塊地方。我勉強拖著那麻木的兩條腿試圖重新向它走去。它指引著我攀上了那座小山,又穿過了一片寬廣的沼澤地,要是在冬天,這兒是根本無法穿行的。即是在現在這樣的仲夏時節,也是到處是泥漿,實在寸步難行。我摔了兩跤,但還是強打著精神爬了起來。我一定要走到那兒去,那光是我希望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