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他把試圖逃離的她摟得更近,更加用力地吻下去,一點餘地都不留。很快,他就感受到了魏雪的迎合。
有些話不必說,可都懂了。
這一個吻來得太晚,四年前他就不該猶豫。
回去的時候兩人牽著手,依舊照原來的路走。裴晉感覺到魏雪把自己的手抓得很緊,那一瞬間時間綿長,他恨不得這條路走不到盡頭,兩人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
回到居屋,早飯已經裝在保溫箱裏放在廚房,兩個人一起配合,從櫥櫃裏拿出碗碟把那些豆漿油條包子小米粥都盛出來。
裴晉在飲食上一向簡單,魏雪吃得更少,但這一頓兩人都餓了,吃得特別香。想到一會兒就要出去麵對滿城風雨,魏雪忽然覺得這樣的時光太難得,這隱世的居屋如世外桃源一樣。
她心裏感歎,這一刻隻覺得滿足。
吃完早飯,裴晉接了個電話。接起電話的時候,他的神情明顯變了,眼底都是溫柔。“喂……你起床了……有沒有聽話?早飯吃了什麼……好……好,那你要乖乖去幼兒園好嗎……嗯……拜拜。”
魏雪完全想不到裴晉還有這樣溫柔的一麵。“是你女兒?”魏雪問,眼睛裏都是好奇。
裴晉點點頭:“她叫裴寧。”
“她四歲了?”
“是。”
四歲,那正是他們認識的那段時間發生的事。那時候的裴晉每天滿世界亂飛,誰知道他是在這世上哪一個角落留下一段旖旎。或許……那個女人就是那時他對她克製的原因。魏雪垂下眼睛:“我都不知道你還有個女兒。”
裴晉笑笑,沒有回答。
“她媽媽呢?”魏雪問出這話就後悔了,可話已收不回來,幹脆就開誠布公地談,畢竟他們剛才……她想她有權利提出這個問題。
“她沒有媽媽。”裴晉簡單地回答。
魏雪笑:“誰都有媽媽……”她的眼神忽然暗下去,裴晉知道她想起了什麼。“如果……現在也該四歲了吧。”魏雪說。
如果那時候她能順利生下孩子,如今也應該四歲了,應該成長成一個活潑調皮的小男孩了吧。
裴晉沒有說話,隔著餐桌將手覆在她的手上。他目光太溫和,如同春日的暖陽,讓魏雪心裏的雪都慢慢化開。
魏雪繼續說:“我從前無知,覺得不過就是個孩子,沒了一個,還可以再懷。我從前的圈子不單純,身邊懷孕打胎的例子見怪不怪,所以我從來都不覺得打胎流產是一件多麼了不得的事情。甚至在得知自己懷孕的時候,第一時間考慮的也是要流掉,不能因為他而影響了自己的工作和前途。後來你和我談交易,我有猶豫,但我考慮的不是孩子,而是你是否可靠,你提供的那些條件,是否值得我用身體去孕育一個孩子……”
她回憶往事,從前的傷疤被翻出來,痛得聲音都低下去。這是裴晉第一次聽她談起那時候的心情,除了心疼什麼感覺都沒有。其實她的傷疤何嚐又不是他的。
“現在想起來,我真是混蛋。”魏雪無聲低笑了笑,側過臉去不願讓裴晉看到她的淚光,可聲音裏的哽咽藏都藏不住。“對於孩子,我是個罪惡的母親,我死一萬次都不足惜。可我有什麼臉去見那個無辜的生命?所以我要盡力活,努力活,我不敢死,不敢去見他。”
裴晉抓住她的手:“我知道……我都知道。”她每一個字都如刀戳在他的心上,裴晉隻想求她別再說,別再讓他受折磨。
魏雪的話講完了,她咬著唇,忍著不哭。
她沒資格哭。
突如其來的安靜,空氣裏都有迫人的壓力。
最後她才深呼吸,收拾了情緒。“裴寧,她真幸運,有你這樣的爸爸。不管她媽媽是誰,”她想起那天在舞蹈學院見過的那個孩子,那真的就是裴寧吧。
她的眼睛那麼亮,皮膚那樣嫩,神態裏滿滿都是嬌氣,一看就是被捧在手心裏寵大的孩子。她有裴晉這樣的父親,實在比她的孩子幸運太多。
“其實我見過裴寧了。”魏雪打起精神把話題轉移開。
裴晉的神情一僵,非常意外:“什麼時候?”
“那天在舞蹈學院拍戲,她在那裏學跳舞,是不是?那個小女孩叫裴寧,這個名字重名的總不會太多,而且……”魏雪回憶著,心裏忽然生出許多感慨,“她長得很像你。”
基因遺傳是多麼奇妙的一件事,如果她的孩子活著,不知道是長得像她,還是像他的父親。
裴晉沒想到魏雪居然在那樣的情況下見過裴寧了。
她見過了。
他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將來有機會,他要怎樣向魏雪介紹裴寧,他設想過許多種方式,可沒想到在他不在場的時候,她們已經見過麵了。
重重的心事將他圍住,原本顯得安靜閑適的清晨,忽然不再令人愉悅。他有些煩躁,無意識地用勺子攪拌著碗裏的小米粥。
魏雪沉浸在對裴寧的回憶中,臉上的表情都柔和了。那樣粉團子一般的小女孩,實在不能不叫人心疼喜愛。曾經,她在手帳上畫下巴黎鐵塔和咖啡館的時候,也曾幻想過有一日,有可能生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兒,肉嘟嘟的粉嫩嫩的,叫人怎麼疼也疼不夠。
可惜後來什麼都變得太快,她生下過一個孩子,是個男孩,可惜沒能活下來。
她搖搖頭,努力不再讓自己回憶過去的事情。
“不過那並不能算正式的見麵,或許……那天我們可以正式地見上一麵。”魏雪說。想到這個,她有些緊張。裴寧確實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可如果她是以另外一個特殊的身份出現,不知道能不能被接受。
“不,暫時不必。”裴晉拒絕得幹脆利落。
魏雪愣了,臉上的神色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