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多少地,水車就車不上水來,隻有等晚上,井裏再滲些水,才能接著澆,一塊地要分三四起兒才能澆完,不僅是孫家,村裏家家如此。
這天夜裏,孫喜春、孫喜旺哥倆去澆地,剛到地頭,隱約看見從園井裏冒上一個人來,倆人敢緊蹲下,透過莊稼細看,“啊,是龍二爺”,再看時競平空沒了蹤影,兄弟二人對望了一眼,那意思是說“不是花了眼吧”?揉揉眼睛,不會呀,二人疑惑的走到園井邊,往井裏看了看,六尺圓、兩丈多深的井,誰能爬上來呀?疑惑歸疑惑,還是先澆地吧,這一澆就澆到天亮,二人奇怪,今兒這井水怎麼一直車不幹啊。
哥倆回家吃早飯,娘已將飯菜擺到炕桌上,“去,叫你爹和龍二爺吃飯”,不一會兒喜春和孫木林爺倆來了,又等了一會兒,喜旺自己回來了說:“二爺沒在屋,外邊也沒找見,爹,夜裏我們看見二爺從----”,“別說了,你們哥倆先吃吧,吃完還澆地去”孫木林不讓喜旺說下去。
為什麼?孫木林迷信呀,什麼怪事兒遇上不能說破,說破了,好事兒會變成壞事兒,壞事兒會變得不可收拾。昨天清早兒,他也遇上了怪事兒,人一上年紀都有早起的習慣,找點事兒幹,什麼打打水呀,掃掃院子呀,給豬墊墊圈呀,總之,是不能閑著。
這天清早兒,他起來看見“頭夫”(方言:牲口的意思)喝的水快沒了,他提著水桶出院門去打水,無意中看見從井邊的五仙廟裏,出來一個尺許高的小人兒,走進水井裏去了。等他打水時,轆轤上的井繩怎麼也放不下去,“怪了”,他所興就不打水了,水桶還在井繩的鉤子上掛著,也沒拿下來,起身回到院裏坐在長板凳上抽起煙來。
一袋煙抽完,磕磕煙袋,再去打水,看見龍二叔在井邊站著,裝滿水的桶在井繩的鉤子上掛著,怪就怪在沒人扶著轆轤,滿水的桶不往井下掉,而剛才在院裏抽煙也沒見二叔從西廂房出來呀,怎就到了井台上?“啊,二叔您幫打的水呀”,“哦,我出來轉轉”。
從發生那兩件怪事兒之後,別人家的水井、園井,旱的都打不上水來,即便有點水,打上來也是泥湯子,他們家的井水就沒見過底兒,還和過去一樣,清涼、透澈、甘甜。
話說倪有財為接龍王爺打前站來到小駱莊孫家,那是兄弟有富的丈人家,見了親家爹說明了情況,孫木林說:“龍王爺在沒在我家,我可不好說,有個龍二叔在我家養傷,這,你兄弟有富知道哇”,說著轉身對喜春道:“去,把你龍二爺請過來”,不一會兒,喜春回來說:“二爺沒在,家裏外頭都沒有”,有財著急的說:“甭管在沒在,是不是龍王爺,反正我爹他們一會就來,我得敢緊準備了,喜春兄弟你們哥倆給我幫幫忙吧”。
有財和喜春兄弟到門外張了擺香案去了,龍二從西廂房來到正屋,孫木林就是一欏:“剛才---”?龍二爺一擺手:“木林啊,看樣子你也猜著我是誰了,我就要走了,謝謝你對我的照顧,你放心,大旱之年我保你家不缺水”,說完身體一晃沒了蹤影,孫木林忙跪倒就磕頭,他本來就信這信那的,這回親眼目睹,而且還一起生活了幾個月,他就更信了。
接龍王的隊伍來了,引路執事的梆子“邦、邦、邦”三下,“住轎”倪老太爺和各村的理事紛紛從車上下來,執事走到前邊,“邦、邦、邦”,“整衣冠--,準備祭拜--,請龍王爺入坐--,全體跪--”,孫木林敢緊迎了出來,在執事喊唱的“跪---”聲中,也顧不得和親家翁寒喧,隨倪老太爺一眾跪在條案前,“上祭文--”,倪老太爺接過黃表紙祭文,陰陽頓挫的念了起來,念完之後,將請龍王爺回府的祭文點燃,“拜---,一扣首---,二扣首---,三扣首---,禮成---”,倪老太爺和孫木林站起,相互拱了拱手,剛要寒喧兩句,執事又喊唱上了,“請龍王爺上轎---回府”,請龍王爺的儀仗炮響了,“嗵、嗵-----”八門儀仗炮依次放響,請龍王的鑼鼓也敲起來了,“烘、烘”兩個火樹銀花點燃了,“劈劈啪啪”鞭炮煙花也開始燃放,倪老太爺和和各村的理事敢緊上車,接龍王爺的車隊在人們的擁蔟下緩緩起動回府了,有人問,“那車上真有龍王爺呀”?鎖兒爺說,龍王爺想讓你看,你就看見了,不想讓你看,誰也看不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