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過了仨月,一天清晨,春奎突然坐了起來,“我這是在哪兒,這是什麼地方兒啊”?那聲音又尖又細,分明是個女子的聲音,根本就不像是春奎說的話,春奎的爹娘和隊裏來照看他的張勝利,一下兒給嚇傻了,“春奎,你醒啦”?“兒子,你這是怎麼了”?“春奎,你怎麼說話女腔女調的”?仨人一人一句,那春奎欏欏柯柯麵帶驚恐的尖聲說:“你們是誰?圍著我幹嘛?我不是春奎,我是卞淑媛”,那仨人聽得就是一欏,春奎媽沉思道:“卞淑媛?卞淑媛?噢,卞淑媛,不是河邊卞友琪家的二閨女麼”?張勝利接道:“是呀,卞淑媛六七年畢業不是上東北建設兵團了麼?多少年都沒她的信了,傳說她已不在人世啦”。

仨人這兒正欏神兒琢磨“春奎怎說他是卞淑媛”呢,那春奎“出溜”一下,從床上下來,光著腳,開門兒就往外跑,看他那跑路的姿勢都女了女氣的,“春奎,快回來,你上哪兒去啊”?張勝利和春水邊喊著就追了出去,春奎媽趕緊提著兒子的鞋也追了出去,“兒呀,你倒是穿上鞋呀”,春奎根本就不理那茬兒,生怕被人追上似的,出了院門兒就小跑著奔了河邊兒,三拐兩拐的就奔了卞家,還沒到卞友琪家的門兒,就女了女氣的喊上了:“媽,媽,我回來啦,媽呀,我回來啦”。

卞友琪是村中的老絕戶,可能是老天命中注定,他今生是沒兒子的命,頭兩年,先是生了倆丫頭,為了要兒子,請了不少大仙兒級的人物,給他算卦、看風水,都說他家的五間北房,方位蓋的偏了西南,壓住了子嗣的繁衍命脈,才沒兒子的,因此,他深信不疑,重新翻蓋了那風水不好的五間北房,冒著違反計劃生育,挨罰三千塊的風險,硬是要了小三兒,結果,一生下來,又是個沒把兒的丫頭,房子翻蓋了,錢也被罰了,這對於卞友琪來說,該努力的全努力了,還是沒得著兒子,那是命該如此,認命吧,唯一的希望,是仨閨女,無論是誰,能招個上門兒女婿,給養老送終就知足了。

“老頭子,老頭子,我怎麼聽著外頭像二丫頭喊呐”?“你做夢呐,那臭丫頭,多少年都沒來個信兒,現在要回來了,那是活見鬼啦”,卞友琪“嗆白”了老伴一句,“媽,我回來啦”,卞友琪聽得一欏:“嗯?莫非真是二丫頭回來啦”?他這兒正疑惑呢,院門兒“咣啷”一聲,被推開了,台眼看去,門口站著的並不是二丫頭,而是西街春水家的二小子春奎。

卞友琪對春水家的二小子春奎倒不陌生,前年他家的三丫頭卞淑蘭和春奎搞過一陣子對像,後來三丫頭嫌人家春奎太老實,辦什麼事兒都有點窩窩囊囊的太肉貨,便和春奎吹了,其實他倒覺得人家春奎挺不錯,人老實本份,長像兒也不坷磣,要個兒有個兒,要條兒有條兒,又知道疼人兒,對老家兒也不錯,是個靠得住,能正經過日子的人,將來招贅過來,也是個養老送終的半個兒子啊,無奈三丫頭半道兒打了耙,不願意了,“唉,兒大不由娘啊,由她去吧,到現在這猴三兒還沒找到個合適的主兒,倒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