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劉伯溫寒窗樂讀十幾載,你不讓他去科舉,對他實在不公平。世界上最不公平的事就是千辛萬苦製造出來的東西,卻不讓它去實踐。所以當他老師咆哮時,他瞪著暗淡無光的眼睛回答:“我當然想啊,但我現在眼睛不太好。”

劉伯溫自從看了白猿洞中的天書後,就得了眼疾。臨床症狀是:視物忽而模糊,忽而清晰,忽而又看到幻象。

所以當老師認為劉伯溫在愣神時,有時候他是真的在愣神,但有時候卻是因為眼疾發作,他無法看清,正在思考為什麼會這樣。據說有一天,他坐在白猿洞中,視線忽然清晰起來,連洞壁上正在睡覺的一隻蚊子都看得清清楚楚。但忽然就模糊了,影影綽綽地看到有個人從石壁上走下來,這人尖嘴猴腮,下巴長而翹。那人看著劉伯溫,向他緩緩地招手,說:“來啊,來啊。”如果這個場景是一幅靜止的畫,那名字就叫《厲鬼洞中噬人圖》。

劉伯溫惶恐地要逃出洞去,那人卻若有所思,突然說:“時辰未到,你等幾年再來吧。”如果你見過未經藝術加工的朱元璋畫像,你頓時會恍然大悟,原來那個從壁上下來的人,正是朱元璋。

這個厲鬼很快就從劉伯溫的印象中消失了,因為那段時間,他經常會看到各種超自然現象。正當他困擾得死去活來時,突然有一天,他的眼睛恢複正常了。而離科考的時間,也迫在眉睫。所以,他必須要盡快上路,去江浙行省治所杭州參加鄉試。

劉伯溫離開浙江青田時是1332年,已22歲。他進入杭州時,回首望去,二十幾年的光陰如巨浪一樣撲麵而來。劉伯溫從巨浪的鏡子中看到自己在蹣跚學步,又看到自己在聽老爹講那失傳多年的家族傳奇,還看到自己在白猿洞中廢寢忘食地讀書。這一切過去後,他看到一個弱不禁風的人站在他麵前,一臉孤獨憂鬱的神情,緊閉著雙唇,這就是22歲的他。這個時候,劉伯溫才發現自己長大了,離孔子說的“三十而立”近在咫尺。

孔子這老頭對人這種動物看得特別透徹,所以提出“三十而立”,不是說三十歲才能在社會上立足,而是說三十歲時才能在心中確立百折不回的誌向。這一誌向將指導一個人去實現他人生最完美的價值。人在三十歲之前,熱度十足,什麼都想做,但往往一事無成。孔子看出來了,可好多人還是沒有明白,三十歲之前總在瞎折騰,其實也就是沒有確定人生的終極誌向。

如果你現在在路上攔住劉伯溫,問他,你這一生最大的誌向是什麼?他會抓耳撓腮許久,然後想出許多個誌向。當然,迫在眼前的是能中鄉試。然後是會試,做官,娶妻生子,寫幾本專著,如果休閑時間很多,就仔細琢磨一下象術。

這些誌向裏,就沒有幫助朱元璋建立新的更黑暗的明王朝。

人類有種令宇宙生物作嘔的怪現象,一旦有人成為萬眾矚目的偉大人物,那所有人就會斷定這個偉大人物從小就樹立了偉大誌向。

很多人都把平民出身的劉邦、朱元璋當成勵誌人物,說他們從小就立下了建立新王朝的誌向。但曆史事實是,劉邦四十多歲了還在老家做流氓,朱元璋當了皇帝後對劉伯溫說,當初隻想打家劫舍,誰想竟然弄假成真。英雄人物曹操晚年時說,我從小就沒有什麼誌向,不過是時勢推演,把我推到了現在這個位置。別指望從我身上學到什麼,我的成功你們無法複製。

所以說,誌向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三十歲前可立可不立。當然,更不能聽孔子的,三十歲時立了誌向就冥頑不改,這都不是對待自己人生的態度。人生在世,變數太大,如孤舟行進在驚濤駭浪中,隨時轉舵才是聰明的生存方式。也沒有人會一上船,就說,我要永遠直行。這不是神仙就是白癡。

劉伯溫22歲那年到杭州參加鄉試,腦海裏一直思考將來的誌向問題,鄉試成績公布,他榜上有名後,他認為自己的誌向更堅定了:去京城考取進士,做官,光宗耀祖。

23歲那年,懷抱著這一偉大誌向,他踏上了北上大都的路。

大都,突厥語是汗八裏,蒙古大汗居住的地方。據那個人品可疑的意大利人馬可·波羅描述說,大都之城,商賈百物雲集,世界莫能與之比也。

——所以說這人人品可疑,是因為有人通過大量證據證明,這小子當年根本就沒有到過中國。他那本《馬可·波羅遊記》的體裁是小說,不是紀實文學。

劉伯溫那時當然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一本《馬可·波羅遊記》,所以當他跟著南方的運輸船從積水潭進入大都後,對大都的繁華蓋世頓時產生了深刻印象。

從神仙的立場來看,中國民間最崇拜的神不是玉皇大帝,也不是佛祖,更不是關羽,而是哪吒。玉皇大帝、佛祖、關羽在民間的所有塑像加起來都不及哪吒一個人,因為哪吒的塑像有一個城那麼大,這個城就是大都,神仙們稱它為哪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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