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3 / 3)

泰勒敲敲桌子上的準則,於果拿起來看。

“1、每天睡眠不少於八小時,每晚睡覺時間不晚於北京時間二十一點;2、每天保證要吃早餐,早餐需保證蛋白質、纖維素與碳水化合物攝入量平衡,且熱量不超過五百卡路裏……這纖維素和碳水化合物是什麼意思?”

“纖維素主要來源於蔬菜,例如胡蘿卜、芹菜。碳水化合物主要是麵包、玉米、米飯類的食物,蛋白質……鑒於中國國內食品安全的現狀,我強烈要求你給夏天飲用進口牛奶。”

“人奶行麼?我再給他雇一奶媽……3、不要食用快餐類食品,例如炸雞、漢堡,不要在食用路邊攤以及衛生無法保證的食品……你要這麼著,那就沒法吃飯了。”

“買原料回家自己做飯,應該不是一件很難的事吧?”

夏天聽到“自己做飯”幾個字,想起之前的炒飯,小臉頓時苦了下來。

同樣,想起上次的那盤魔鬼炒飯,於果清了清嗓子繼續念道:“4、不飲用碳酸類及色素、含糖過高的飲料;5.每周吃冰淇淋的次數不超過兩次;6、每天看電視的時間不超過兩個小時;7、不玩不適於未成年人的電子遊戲……”

“29、不能讓孩子獨自一人待在家裏,如有需要離開,務必安排臨時保姆照顧;30.鑒於夏天在北京逗留的時間長,請安排短期學校或家庭教師……”

“夏天在美國上二年級,因為這個突發事件我們的生活都被打亂了,他的學業也受到了影響。我希望他能盡快恢複正常,包括他的學習,否則這將對他以後的生活有不良的影響。”

“為什麼?你們美國也有高考麼?”

“於先生,對於你的幽默……我不得不說,一點都不好笑。”

“沒問題,不就是這三十條守則麼?夏天!”夏天不情不願地磨蹭到兩人身邊,手指摳著桌邊。

“你大舅剛才說的那些都聽到了吧?就照他說的辦,孩子,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夏天看看於果沒有說話,摳著桌子的他臉上露出難過的表情。

“別看我,這是他說的,要看你看他去。”

夏天轉臉看向泰勒,泰勒毫不動容:“Whenyougrowup,youwillknow,whoisreallyforyou.”

於果大叫:“能不能說中文啊喂!You……inChaina,ok?!”

泰勒離開後,於果將泰勒留下的文件放到夏天麵前。“這些規矩都是你大舅定下來讓你照著做的,你有什麼意見麼?”

夏天很不情願地搖搖頭:“Shit!”

於果拍了下手:“這詞我聽得懂,你大舅規定你,我看看……第21條裏規定你不能說。你同意他這些說法嗎?”

夏天憂傷地、很不情願地點頭。

“嘿!我說你這小孩你是美國人麼?你怎麼一點美國人民的反抗精神都沒有啊!要不是我知道你的底細非以為你是九年製義務教育出來的呢!同什麼意啊?我覺得這就是一派胡言!”說著,於果將準則撕成兩半,揉成一團扔了出去,紙團咕嚕嚕滾到了角落裏,夏天興奮地瞪大了眼睛。

“我用不著他告訴我該怎麼做不該怎麼做,該不該做那也是咱爺倆的事對吧!我看到他那套洋鬼子的假招子就煩,你媽媽跟我說過,你們家祖上也是賣豬仔修鐵路到的美國,要不在舊金山安了家呢。這才到美國幾代人啊,就忘了本了,不知道自己從哪來的。”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想怎麼辦就怎麼辦!你們美國不是號稱民主自由麼?我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是真民主!真自由!我!於果!你爸爸!要給你人類曆史上從未有過的真正的自由!”

“什麼……意思?”

“就是想幹什麼你就幹什麼!不用問我,也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但是前提是法律允許的範圍之內,殺人放火這可不行。”

“真的麼?我想做什麼都可以?如果我想吃冰淇淋呢?”

“吃!”一大盒冰淇淋拍在了夏天麵前。“一個不夠就吃倆,吃到你不想吃為止!說,還想幹什麼?”

夏天一邊吃著冰淇淋一邊想:“那我能不叫你爸爸麼?”

“行……啊?你想叫我什麼?”

“於果!”

“叫!沒問題,咱們民主,徹徹底底的民主。名字不就是個代號麼,還不讓人叫舒服了,叫!”

夏天已經很興奮地又蹦又跳起來:“於果,那吃完冰淇淋我們可以出去玩麼?”

“為什麼不可以呢?隻要你想出去玩,咱們就出去玩,有什麼呀!”

“於果萬歲!”夏天又跳又歡呼。

“冷靜!咱不搞個人崇拜,曆史證明這樣容易出事。不就是當爸爸麼,誰不會似的。我就做一個二十一世紀新世代小爸爸的模範出來讓你們都看看!”

一抹陽光正好照在於果臉上,夏天昂著頭看著於果,覺得自己見到了偉人。

“於果,你好像一個偉人!”

“誰?”

“IHaveaDream的MartinLutherKing!”

“啥?盧瑟兒?”

“……”

某旅行社外,齊大勝和懊喪的李三妹擦肩而過。

“恩人!你怎麼在這裏?”大勝喊住三妹。

“我來給我那車辦掛靠手續,你呢?”

“我來領我新考下來的導遊證。”

“你不是賣墳地的嗎?”

“國策怎麼說的,允許多種經營模式並存。經營陰宅雖然是一個朝陽產業,但是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旅遊度假產業也將引領一種新的生活方式。我的宗旨就是,哪個槍眼能射出人民幣,我就奮不顧身撲上去,堅決把它堵住!”

三妹被大勝的貧嘴逗笑了:“你剛才說,你來拿什麼?導遊證?”

“那必須的,有證的人才,不打折,不降價。”

三妹眼睛一亮:“上次求你賣車還沒謝謝你呢,要不我請你喝杯咖啡吧!”

咖啡店內,三妹跟大勝說了旅行社經理的話。“他們說,要繼續掛靠在旅行社下需要重新走一遍手續,簽合同、提供駕照,還有什麼崗前培訓。這些都沒有問題,但是他們說一定要有一個導遊,否則無法接團。而且還必須是有導遊證的。”

“那你想找一個什麼樣的導遊呢?”

“一個敬崗愛業、任勞任怨、童叟無欺、把客人當親人的好導遊。”

大勝眨巴著眼睛:“你說的這個人就是我啊!”

兩人重新回到旅行社,將填好的表格遞給旅行社經理,還有三妹的駕駛`證和大勝熱辣出爐的導遊證。

經理檢查過一遍後,抬頭看兩人:“手續齊全,明天來體檢接受上崗培訓吧!”

李三妹向大勝伸出手:“合作愉快。”

大勝伸手握住:“共同發財。”

一大把腰子和肉串放到了於果和夏天的麵前,夏天好奇地看著烤串。

“啤酒!可樂!要最涼的。”

一瓶冰啤酒和一聽可樂放到了於果的麵前。

“來吧!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來了!”

於果將烤串遞到夏天的麵前,又打開一聽可樂遞給夏天。

“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玩鬧一天了,吃點兒東西補充下體力。”

夏天抓起烤串,吃了一大口。

這才像我兒子呢!

夏天吃著吃著突然不動了,看著於果的眼睛裏眼淚在打轉兒。

“怎麼了?”於果莫名的問。

“辣!”

“趕緊喝口水,壓壓。老板,我不是說少放辣椒嗎!你看給小孩兒辣的!”

夏天抓起可樂喝了一口,“更辣了!”夏天涕淚橫流的樣子把於果嚇一跳。“誰讓你喝可樂了,喝點別的。”

夏天四處看,周圍沒有別的飲料,一把抓起於果的啤酒瓶,對著嘴喝了起來。

“唉唉唉!這是酒……”

夏天喝了好幾口,這才放下酒瓶。

已經看呆的於果發自內心地讚歎道:“好酒量!”

夏天看著於果,嘿嘿地笑。

“怎麼樣?烤串好吃麼?”

“還可以,就是太辣了。”夏天伸手抹了一把嘴邊的啤酒沫,豪爽萬分。

“你得學會吃辣的呀,男子漢大丈夫,吃不了辣的哪行啊!““那應該怎麼辦?”

“練啊!“夏天看到桌上的辣椒醬,皺著眉頭吃了一勺,辣得不行。

於果遞上啤酒,夏天抱著喝了一大口,辣得咳嗽。

辣椒醬就啤酒的後果,就是夏天喝大了。

於果抱著喝多了的夏天走在街頭,夏天醉醺醺地窩在於果懷裏說胡話,於果看著小醉鬼夏天,忍不住笑了。

回到住處,於果將夏天放到了床上。夏天嘴裏哼哼唧唧,翻了個身。

突然一下坐了起來,拉住於果,“我肚子疼。想上洗手間。”

“等會兒啊!忍住!忍住!”於果趕緊把夏天抱進廁所,將夏天的褲子脫掉,放到馬桶上。

“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兒?”

“不行,還疼!特別疼!”

於果跑進房間,拉開一個抽屜,翻了半天,找出一板膠囊。

夏天吃下於果的藥,直勾勾地看著於果。

“怎麼樣?”

夏天哇的一下全吐了出來。

醫院的急診室裏,醫生給夏天做完檢查後,滿是疑惑地看向於果:“這孩子怎麼一股酒味啊?”

“喝了點啤酒。”於果沒有底氣的回答。

“胡鬧!怎麼能讓孩子喝酒呢!”

“他吃得太辣了,所以就……就喝了點。大夫,他沒事吧?在家裏上吐下瀉的。”

“沒大事,就是吃得太多了。他都吃了些什麼啊?”

於果心虛地板著指頭數道:“烤串、炸雞、冰淇淋、棉花糖、雞蛋仔……還有一個烤饅頭……”

醫生聽完氣得腦袋冒煙:“真是胡鬧!怎麼能讓孩子吃這麼多東西,還都是刺激性的。他家長呢?”

“我……就是!“撓撓鼻子尖,於果故作鎮定地回答。

“……”

搞定了旅行社的掛靠手續,三妹興高采烈地在超市選擇了一箱方便麵,扛著去了泰勒下榻的酒店。泰勒看著三妹把一箱方便麵放在地上:“怎麼來也不打聲招呼,我讓瑟琳娜去接你。““不用不用,我也是順路,你上次不是說愛吃這種口味的方便麵嗎?我就給你送來了。”

泰勒低頭看那箱方便麵:“你真是實誠的人,現在這樣性格的女孩兒真的很少見了。”三妹不好意思地笑了。

泰勒帶著三妹來到會議室坐下,又讓瑟琳娜給會議室裏每人衝了一碗泡麵,開始了泡麵會議。

三妹在一旁看著大家收集到的於果家世背景等方麵的資料還有於果日常工作的照片,悄聲問瑟琳娜:“你們為什麼要拍這些東西啊?”

“這些資料有可能最終會成為庭審的重要證據。”

“泰勒要跟於果打官司嗎?”

“我想泰勒先生是不會放棄夏天撫養權的。”瑟琳娜用筆指指屏幕上的圖片,“每個跟於果有關,對他有直接或間接了解的人,都可以成為我方的證人。”

“那我也可以啊!夏天來中國,是我接的機,也是我聯係的於果……”

瑟琳娜注意到泰勒正看著她們,於是站起身說道:“泰勒先生,我想我們又找到了一個很好的證人。”

泰勒看著三妹:“你願意為我們錄一份視頻資料,作為庭審用的證據麼?”

三妹有些緊張的點頭:“好啊。”

來到酒店隔間,瑟琳娜手持錄像機對準了她,三妹整了整衣服,麵對著鏡頭:“我叫李三妹,是在北京首都機場工作的地勤組值機員。我在幾天前接到了從舊金山機場打來的電話,說有一個包裹男孩兒將要抵達機場……包裹男孩兒是我們業內用語,就是指一個人飛國際航線的未成年孩子,按照國際慣例,我有義務將他接出並通知他的家人,所以我就撥通了他父親的電話,這個人就叫於果,隻是我沒想到他是那麼不靠譜那麼不負責任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