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熙來攘往,她們的寫字攤位不過是一張鋪了桌布的小方桌。此刻,悠悠正在替一個老婦人給遠方的兒子寫信,信才寫到一半,吱吱研的磨就飛出一滴濺在了信紙上。被悠悠一喊,吱吱立時嚇了一跳,趕緊放下墨棒,給悠悠重新換了一張信紙。坐在悠悠對麵的老婦人看吱吱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笑著對悠悠道:“先生,我看你這位弟弟恐怕是思春了,你得趕緊給他定門親事才是。”
悠悠拿眼橫了吱吱一下,見她身著男裳卻麵紅耳赤一副女兒家的嬌態,煞是可愛,故意笑著應和老婦人,“正是呢,也到了該婚娶的年齡,這位大嬸你家裏可有什麼閨女,能否介紹給我這弟弟?”
吱吱見悠悠取笑她,更加羞赧得臉紅脖子粗,嗔怪道:“姐姐——”
這一聲喚驚嚇了悠悠,悠悠對麵的老婦人也奇怪地瞧著她,吱吱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忙把目光調向遠處,忽見人群中雨墨急匆匆地跑過來,趕緊伸手指著雨墨,對悠悠道:“姐姐家的書童來了。”
順著吱吱手指的方向,悠悠也看見了滿頭大汗的雨墨,雨墨一跑到悠悠跟前,便急得哭了起來,嘴裏喃喃道:“公子很不好!”
悠悠和吱吱都一驚,於是辭了老婦人的單子,收了攤子,拉了雨墨到一僻靜的巷子處細問端詳。雨墨哭著對悠悠道:“這幾日公子不但沒有清醒,病情還愈發嚴重了,今天三夫人喂他吃進去的湯藥全部吐了出來,隻是喃喃地喚著你的名字……老夫人急得上火,讓我出來再尋一個郎中去看視公子,我想公子的病多半是心病,他又一直在夢裏喊小夫人的名字,所以就瞞著老夫人和三夫人來找小夫人你……”
雨墨還未說完,吱吱就往悠悠跟前一跪,跟著落淚道:“無論如何,姐姐你都去看公子一眼,難道你不想見公子嗎?公子病得這樣重……”
悠悠聽聞趙士程的病情早就心若油煎,可是她又如何進得趙府?“我固然想去看看公子,可是我一個被逐之人,又如何進得趙府?”
吱吱見悠悠鬆口,便起身握了她的手,道:“老夫人不是讓雨墨來請郎中嗎?我們兩個就喬裝成大夫去幫公子看病啊!”
雨墨欣喜道:“對對對,隻要小夫人和吱吱姑娘臉上再貼兩撇胡子,我想大家都不會認出來的。”
悠悠隻好將計,和吱吱回客棧喬裝了一番,入夜便打扮成郎中模樣隨雨墨進了趙府。雨墨先去婉心閣將圓儀騙了出去,隻說老夫人不舒服讓她去照顧,圓儀隻得去了。青碧正替唐婉守靈,也不在趙府,雨墨很快遣走其他傭人,引了悠悠和吱吱進入臥室。
一見病床上的趙士程,悠悠的淚就滾滾而落,而吱吱早已撲到床前去,失聲痛哭。雨墨上前拉她,道:“讓小夫人喂公子吃藥吧,你這樣哭哭啼啼的,擾公子不得安生。”
吱吱一邊抹淚一邊啜泣,但還是聽從雨墨的話起身。雨墨指著床前案上的一碗湯藥,對悠悠道:“小夫人,今天的藥,你試試喂喂公子,看看能不能喂進去。”說著,便拉了吱吱到外麵暖閣裏候著。
空蕩蕩的房間裏隻剩了悠悠和趙士程二人,悠悠不忍直視床上那個昏迷的瘦成枯槁的男人,他眉頭緊蹙,嘴唇蠕動著,似睡似醒,囈語**。悠悠強忍了淚,端起湯藥,舀了一勺喂進趙士程口裏,他哪裏能吞食?喂進去一勺,又如數從嘴角流了出來。悠悠放下藥碗,從懷裏掏出一條白色絲絹替他擦拭唇邊的藥漬,落著淚道:“婉姐姐死了,你也要隨了她去嗎?你要是不好了,修儒怎麼辦?我怎麼辦?”
趙士程含糊不清的口齒間發出了“悠悠”的呼喚聲,悠悠立時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