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2 / 2)

他沉吟了一下,裝,真會裝:"你想要什麼呢?"

還他媽折手指,跟在十號酒館跟人算一瓶一瓶買酒劃算還是一箱一箱買劃算的德行似的:"丁通不死的能力?摩根的行醫能力?還是把我們當做跟主板交易的砝碼?"

我在判斷對錯上也許天下無雙,但說到抽絲剝繭,將一個人藏在十八層地獄深處的幺蛾子一隻隻揪出來,約伯才是真正的行家。

他需要我,因為猜測和推理再厲害,最終需要的還是一錘定音的判斷,反之亦然,沒有信息的收集和組合,形成結果,也就無從判斷,我們真是天生的最佳搭檔。

我對摩根耳語:"吉薩爾那部分對,主格那部分不對。"摩根站起來到約伯身邊對他簡短的說了幾個字,信息傳達出去了,這就叫默契,大家這麼多年的爛啤酒沒白喝,吉薩爾旁邊有人怒喝你們說什麼,摩根隻是冷淡地看了對方一眼,回來繼續照顧我。

他們來不及發作,因為約伯在繼續問問題。

"主格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幹涉你呢?啊,我好像知道其中的原因呢,是不是因為他自身難保呢?"約伯挺缺德的,還眨眨眼去問對方:"你猜他為啥自身難保。"

吉薩爾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了,我能感覺到他的血液奔流,腎上腺素激蕩,

在約伯說出的每一個字句之間,他的心態,情緒和反應都如同熱帶颶風形成之初,瞬息多變,我牢牢看在眼裏,本來還想繼續等約伯往深裏挖,往死裏套,可是我有點撐不住了,麻木感席卷了我的下半身,在墨西哥的大太陽下,我覺得渾身上下冷得如墜冰窖,我搖了搖頭,意思是:"不是這個原因。"

約伯有點擔心地看了我一眼,五秒鍾後繼續他的自問自答之旅:"還是因為打不過丁通,所以你們和主格一直等到今天他藥效過了才動手。"

我頭暈眼花地繼續搖頭:"不是。"

他問的問題越來越關鍵,如果我是吉薩爾,早就上去一拳打爆他的狗頭了,在語言上無法發起任何還擊,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說啥都不是。

約伯沉默了下來,良久,慢慢吐出幾個字:"是因為主格在拿丁通做實驗,現在實驗結束了,你再也無法兩頭斡旋,於是選擇背叛主格,想用冥王箴言一家獨大。"

吉薩爾的暴喝聲響起:"住口。"

我嘿嘿笑了兩聲,說:"對了。"

還沒得意夠,喉頭忽然湧上來一陣腥甜,眼前光明全失,黑漆抹烏的好像瞎了一樣,我沒料到這一出,嚇得心口一涼,伸手往空中撈了兩把,撈到了摩根的手,稍微安定了一點,他緊緊握住我的手,身體把我靠住:"你不要隨便移動,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我吃力地點點頭,想要說話,喉嚨裏開始大量地往外冒血沫子,一禿嚕一禿嚕的,跟我小時候不小心喝了小鈴鐺的泡泡水後打嗝一樣,那時候我孤陋寡聞,以為裝在五顏六色瓶子的必是糖水無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下灌,後來整整腹瀉了兩天,臉皮都拉黃了,腦子裏模模糊糊想著這樁往事,小鈴鐺可愛的臉如元月十六夜裏車外飛馳的燈籠,不斷打轉,我用盡最後的力氣,死盯著摩根,他知道了我的意思,結果好話沒一句,還懟我:"我知道你還沒孩子,小鈴鐺不能當寡婦,你還沒到留遺言那一步,不要送慫,撐著。"

說得我居然定了神,可見心理作用有多大,此時吉薩爾一句話,讓局勢峰回路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