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3)

杜霖集中全部思想,一隻手接觸羅蘭的額頭,人雖然已經死去,但大腦也許還殘留某些臨死前的印象。

經過好長一段黑暗,杜霖忽然看見一幅帶有血腥的模糊畫麵,他微微蹙眉,努力想看清楚血泊中的那個人。

驀地,他的手像是觸電一樣彈開來,他睜開眼睛,發現他還是在停屍間,江優賾仍然站在他的身後。

“怎麼了?”江優賾不禁問他。

杜霖搖搖頭沒有說話,他甚至覺得剛才那個畫麵是他的幻覺,他盯著江優賾半響,又搖搖頭說,“沒什麼。”

“你看到了什麼?”江優賾又問。

杜霖還是看著他,他仍然不確定自己剛剛看到的人,那個人不是別人,恰恰是眼前的江優賾,他渾身像是被鮮血浸透了似的,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

為什麼會是學長?

羅蘭的死跟學長有什麼關係?

而且,為什麼學長會像是被人殺害一樣躺在那種地方?這也是他的預感嗎?他曾夢到過童希寧被殺,那麼現在呢?

他恍惚想著剛才的畫麵,四周是一片的白,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擺設跟物品,那裏就像是一個白色無菌的空間,但鮮血又紅得那樣刺目,可杜霖想不通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才會讓他通過羅蘭的屍體看到這種畫麵?

他希望那隻是他的錯覺,因為他無論如何都不希望江優賾出任何意外。

“讓我再確認一下。”杜霖不希望被江優賾看出來有哪裏不妥,他盡可能穩下自己的聲音說。

江優賾點點頭,雙眸注視他,杜霖又回頭麵對羅蘭,再一次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閉上眼。

這一瞬間他的心懸在半空中,但是剛才的畫麵卻沒有再出現。

這次的感覺跟之前的剛好相反,四周都是朦朦朧朧的暗色,沒有出口,杜霖在裏麵看到了羅蘭所看到的畫麵。

時間倒退回前幾天,羅蘭在賓館裏看電視吃東西,食物是酒店服務員送進來的,然後是羅蘭在酒吧裏一個人喝酒的畫麵,時間再退回一些,似乎倒回了一天,鏡頭從羅蘭起床到熟睡,進浴室洗澡,拿出幹洗好送回來的衣服試穿,然後看見羅蘭用電腦上網聊天。

他是頭一次對著屍體,這些畫麵模糊而又清晰地反應在他的腦海裏,讓他自己都覺得吃驚,但同時頭痛更加劇烈,可他不想放棄任何線索,甚至覺得能夠這樣再一次看見羅蘭也很好,好到他不肯抽身離去。

他的頭疼讓他更加努力集中注意力,但在看清的同時他的腦子像是被分成了兩半,一半努力注意羅蘭的情況,一半又在使勁忍受著激烈的疼痛。

“阿霖!”

“……阿霖!”

杜霖忽然聽到了外界的聲音。

“你怎麼了?”

一隻手覆蓋上他的臉,很幹燥,但又像是沒什麼溫度。

看不清楚了,畫麵好像變得模糊起來。

“……別吵。”杜霖聽到自己輕聲咕噥一句。

“阿霖,你流鼻血了,頭很疼是嗎?”聲音裏帶著擔心。

是學長的聲音,杜霖分辨著,畫麵已經完全消失,又回到最初的朦朧跟黑暗。

杜霖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整個人都靠在江優賾身上,他的手已經離開了羅蘭的額頭。

鼻子裏溫溫熱熱的,江優賾正拿著紙巾給他止血,“自己拿著,我帶你出去。”

杜霖點點頭,捂住鼻子,微仰起頭來。

“怎麼回事?”被半帶著走到門口,江優賾打開門之後戴寧一眼就看見了杜霖的狀況。

“他流鼻血,可能太累了。”江優賾回答。

“帶他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吧。”戴寧幫著江優賾扶住杜霖,帶他們往休息室的地方走,杜霖的臉色白得有些發青,眉頭緊緊地擰著,血色很快從紙巾上浸透開來。

“他這樣真的不要緊嗎?”戴寧忍不住問江優賾。

江優賾轉頭看了杜霖一眼,搖搖頭,沒有說話。

一直來到休息室的沙發讓杜霖躺下,他的麵色依然不見好轉,冷汗不斷,疼痛也依然糾纏不休。

一陣又一陣劇烈的疼痛幾乎讓杜霖失去意識,江優賾轉身從飲水機裏倒來一杯水,半扶著他喂他喝了下去,再躺下去的時候,杜霖整個人有一種虛脫後的昏沉。

疼痛在大約十五分鍾之後才開始逐漸緩解,杜霖感覺到自己的意識稍稍回複了一點清明,鼻血也已經止住了。

“怎麼樣?”江優賾熟悉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讓他睜開眼。

“嗯,好多了。”杜霖點點頭,之前一直壓著太陽穴的手終於鬆開了,順勢擱在額頭。

“你臉色不對勁,一會兒我先送你回去。”江優賾對他說。

杜霖搖搖頭,手臂遮住了眼睛說,“羅蘭死亡前根本沒有人出現過,我看到的都是一些很平常的畫麵。”他的語調很沮喪,嗓音壓得低低的,把看見的那些場景跟江優賾大致描述了一遍。

“你也看見了羅蘭死前的事?”江優賾問他。

“嗯。”杜霖點頭,將手臂上移一些,使得他能看著江優賾的雙眼回答,“她在看電視,然後站起來往浴室走,就在那個時候她的樣子就像是呼吸不過來一樣,雙手緊緊按著胸口,之後人就直接摔倒在床邊。”這個景象符合戴寧給他看的照片,照片上屍體還沒有被移動過,羅蘭整個人伏在床上,已經停止了呼吸。

江優賾聽完一怔,忽地道,“方雅然也是一樣的症狀,但她很快被送到醫院,所以才能獲救,隻是病毒至今沒有解開,我雖然聯係了這個領域的專家,但他們都束手無策。”

杜霖聞言也是一驚,“難道是同一種病毒?”

“應該是。”

杜霖再仔細回想,可羅蘭房間裏並沒有什麼蝴蝶標本,那麼病毒又是從何而來?

而且到底又是什麼病毒能不留下一點痕跡,以至於所有檢查羅蘭屍體的專業人員都無法找到?

這些疑問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無法串連,使得他完全無法距離唐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