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確確實實存在。
“等他醒過來自己決定吧,大腦裏麵有腫瘤無論怎麼說都是一顆定時炸彈,什麼時候會因什麼情況轉變成惡性沒人知道,但是手術成功的幾率太小,現在的狀況不需要那麼迫切地動手術,所以還能等一陣子。”李真回答戴寧。
“好吧,那就等他醒過來再說。”
“我不打算做手術。”
醒來之後,杜霖第一個要求還是去到江優賾病房,他坐在病床前,依然保持一定的距離,從門口看去隻能看見他的背影,輪廓很瘦,卻挺直了脊背,靜默著,一聲不吭聽醫生將他自己的病況講完。
他的回答在情理之中,無緣無故誰都不會冒這個險,誰知杜霖又加了一句說,“無論會不會轉成惡性,我一定要等學長醒來。”
一旁喬醫師和戴寧對視一眼,同時苦笑。
“我會安排你一個月做一次檢查,你不要拒絕,為了你的學長,你也必須這樣做。”李真隻能這樣說。
“好。”杜霖很幹脆地點頭。
從這一天開始,杜霖又變得跟剛來的時候一樣,每天坐在江優賾的病房陪他,對江優賾說話,李真一個星期內給杜霖做了兩次檢查,就李真的話來說,杜霖複明的希望還是很大,因為是良性的腫瘤,用藥物可以控製下來,他根據杜霖之前受到的傷害判斷腫瘤會無故增大的原因是由於受到電流的刺激導致,而從這幾天的情形看,腫瘤壓迫視神經的情況已經不那麼嚴重了。
童希寧每天會來看杜霖一次,讓人覺得欣慰的現象是杜霖並不像早先那樣誰跟他說話都充耳不聞,現在隻要跟他說話還是會有回應。
除了眼睛之外,他的精神差不多也已經恢複過來,不再過分地封閉自己,傷害到自己,但由於江優賾還是沒有醒過來,他的情緒也沒有什麼好轉。
這一天,當童希寧來看杜霖的時候,又見到之前的那位老太太。
這段時間老太太似乎來過好幾次,至少從現在她跟杜霖的對話中,童希寧發覺他們儼然已經熟識了。
“學長有時候很忙……也有幾天都不見蹤影的時候……我知道其實他一直都在做一件事……”
“什麼事?”老太太顯得蒼老卻溫柔的聲音低低地問著。
“他想找到自己的媽媽。”
“……”
“他是個很好的人……對誰都很溫柔,尤其是他的笑容……學長的笑容在我眼裏……比什麼都重要……”
“他什麼事都會告訴你嗎?像是有關他媽媽的事?”老太太又問。
杜霖搖搖頭,垂眸說,“不會,其實我也一樣……也許是因為在一起的時間太久,有些事他知道了會擔心,所以我不會告訴他,他媽媽的事,我也隻是聽他偶爾提起過……”
“……是這樣……”老太太似乎在歎息。
“學長說我喜歡逞強,其實……他一個人要做那麼多事,逞強的怎麼可能是我……”杜霖平靜地訴說,他不喜歡這樣回憶江優賾的點滴,但又忍不住要拚命去想,想到的都是江優賾對他的好,想到每次噩夢驚醒在一旁的都是他,想到隻有江優賾才會關心他吃得好不好,身體好不好。
“……他……會醒來嗎?我聽喬醫師說,您是他的老師,像學長這樣的情況,您曾經見到過……”杜霖微微側首,麵對病床另一端的老太太,雖然看不見,但他知道老太太坐的位置,他問得很小心,至少童希寧從來沒有聽過杜霖用這種小心翼翼的語氣說話,她知道那是因為杜霖害怕得到一個不樂觀的答案。
“他的情況我仔細看過,也跟喬醫師分析過,他能夠醒過來的幾率是20%,另外的80%要看他自己……”老太太望著江優賾給了杜霖一個回答。
“這……是什麼意思?”杜霖輕輕地問。
“他現在這種狀態並非與外界隔離,他也許能偶爾聽到,也許能感受得到,要醒來必須依靠自己的意誌,靠自己從封閉的狀態中想辦法掙脫出來,但這是一個十分緩慢的過程,所以我說一切就要看他自己。”老太太低低地道。
杜霖似懂非懂,他不是江優賾,當然不會了解此時此刻閉著眼睛的他究竟是什麼樣的狀態,但是如果是這樣,他相信江優賾一定能醒過來。
老太太抬頭看杜霖,眼前的孩子一臉擔憂,但又帶著信任,她的眼神裏不禁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像是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過了好久,她低低歎息了,然後從椅子裏緩緩站起來,又看看病床上的江優賾之後對杜霖說,“今天時間差不多了,謝謝你跟我說了那麼多,我先走了。”
“您慢走。”杜霖微微點了點頭,說道。
老太太緩緩走出來,看見站在門口的童希寧,對她微微一笑,神情裏盡是了然,淡淡道,“進去吧,陪他們說說話。”
“嗯。”童希寧點頭,目送老太太離開坐上電梯,這才走進病房。
一個星期下來相安無事,這期間江榛信依然每天會出現一次,容姨跟著來的時候會跟杜霖說說話再走,基本上杜霖一旦到了江優賾的病房就一步也不會離開,後來喬醫師幹脆讓他也搬進這裏,免得有時候晚上找不見人要來這裏找。
這一層的護士大多都已經知道了江優賾的病房裏有一個學弟天天守著他,有時候說起來會覺得很心疼那個漂亮的男生,但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誰也不清楚,由於牽涉到槍傷跟警察,而且受害人到目前為止都還昏迷不醒,消息一直封閉,但已足夠讓人猜想紛紛,其中還包括了杜霖的身份和他的病症。
不過不管旁人怎麼猜怎麼說,杜霖隻跟江優賾說話,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快遺忘唐?文森特的事,當然戴寧也經常來,不過至今為止還沒有半點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