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他總佩服自己的師父,怎麼就能記得住那麼多花樣繁多的祀禮呢。
此際,古道上一個人影都沒有,但依舊保持著那份莊重和肅穆,除此之外,還有一種遺世孤立之感。
寂靜如斯。
“我說童子,你在想什麼呐?”冷不丁的,氿忽地冒出了一句來。
月色清淺,將童赦雪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他回過頭,見它無聊地在空中翻跟頭,不由好笑,便回答,“想那個陣法到底是不是為了對付食人妖,氿你覺得呢?”
“俺看是,你不是說那裏都是一百年多前的屍體。”氿飛過來。
“嗯,但我總覺得怪怪的。”
“哪裏怪怪的?”氿問。
“我一時也說不上來。”童赦雪搖搖頭,他原本也沒想到去找封印會找出這麼個封印來。
“童子,你之前不是說過要查證食人妖的事,那個封印俺覺得就是線索。”
“我也這麼覺得,但它出現的時機有些湊巧……還有那把長戟……”童赦雪抱臂沉吟,腳步不經意間停了下來。
“那把長戟怎麼了?”
“還記得我說屍妖是怎麼把長戟抽出來的吧?我看那個地方如果要封印玄鉞,應該是能夠做到的。”
“童子你是說,那個陣法也可能是封印玄鉞之用的?”
童赦雪搖頭,“我不是指陣法,而是單指那跟圓形的石柱。”
“就是說玄鉞是封印在石柱的裏頭?”
“有這個可能,再加上外麵還有陣法保護……”童赦雪蹙著眉頭,想著既然如此,後來又是怎麼被取走的呢?
“這樣呐。”氿舉起爪子交叉枕在後腦,對童赦雪道,“被你說得那麼神奇,俺也想去看一看呐,隻可惜……”
“若你不怕那個陣法,我隨時帶你去。”童赦雪瞅著它說。
“咦?那裏不是已經被雷給震壞了嗎?”
“陣法之所以被稱為陣法,妙就妙在任裏麵如何腥風血雨,那也都是陣法之中的事,與外界毫不相幹。”
“啊?可童子你和青馭不就是破屋頂而出的嗎?”氿納悶。
“這隻是陣法之中設計好的出口而已,而且陣法現在已經被我重新啟動,到時候如果入口不一樣,出口也會隨之改變。”童赦雪一本正經地告訴氿說。
氿不過是一隻隅妖,平常那些封印已經夠它受的了,如果不是跟著童赦雪東奔西跑,許多事物它根本不會有機會了解,更不用說那些機璜巧妙處處陷阱的陣法了。
“咋這樣的呐。”氿極度不滿,但也沒轍,誰讓自己的修行不到家呐。
“等事情解決了,我再讓你見識一下所謂的陣法吧。”童赦雪見它耷拉下了腦袋,不禁安慰它說。
“好呐。”聞言它的眼睛亮了起來,精神瞬間恢複過來,湊了上去說,“還是童子好呐。”
見它一副溜須拍馬的樣子,童赦雪笑得頗無奈,拍拍它的腦袋,示意夠了。
氿“嘿嘿”幹笑兩聲,抓了抓腦袋。
抬起頭,眼前就是祭壇,童赦雪停下腳步,
“我們回去吧。”他忽然說。
“啊?你不找那個老爺爺了?”
“也許他今天有事。”
正說著,一隻白色的小鳥飛入童赦雪的視野。
“是師父。”童赦雪說著就抬起手攤開手掌,那隻小鳥果不其然飛落在他的掌心上,氿定睛一看,原來這隻是一隻紙折的鳥。
童赦雪將小鳥拆開,看了一眼說,“師父讓我回去,說祁名的事有下落了。”
“你師父知道你在這裏?”氿忍不住問。
童赦雪卻隻是笑笑,回答它一句,“他未必不知道。”
“果然是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有什麼樣的徒弟呐。”氿跟在童赦雪的身後嘟囔。
童赦雪不置可否,隻當沒聽見。
原路返回宅邸,門口已站了一個人。
童赦雪走上前去,不由一愣。
深衣玄冠,一身正裝,是與自己神官服形似的官服。
看清楚了他衣袖上的紋章,童赦雪匆忙上前施禮,道,“筮官大人。”
“童公子,幸會。”那位筮官也回了一禮,
“筮官大人請入內就坐。”童赦雪說了這一句之後就率先帶路,將人往他的書房引。
筮官隨著童赦雪一路經過庭院,走上長廊。
待筮官入座之後,童赦雪轉身到屋內去泡茶。
童赦雪的宅邸隻有他一個人,平時他可以喚出妖怪們為他服務,但有人在的時候,這種事就不怎麼方便了。
“筮官大人,請喝茶。”
須臾,童赦雪端著茶盤走了出來,將已斟滿茶的茶杯遞給筮官。
“童公子客氣了。”筮官出聲道謝。
“筮官大人,不知您突然來找童子,是為了什麼事?”童赦雪在筮官對麵坐下,開口問。
筮官放下茶杯,回答說,“是這樣的,今日造訪,一來是為了答謝上一次童公子救命之恩,二來,是為大宗伯之前讓我了解的祁大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