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3 / 3)

童赦雪沒想到師父會把祁名的事交給這位筮官大人處理,怔了怔便有禮地回答道,“筮官大人言重了,大人原本就是被陷害,童子隻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況且,這些事都是師父吩咐的。”

“不管怎麼說,也應該向童公子你道謝才是。”筮官又說。

“大人太客氣了,不知祁大人之事,又是指什麼?”童赦雪最怕謝來謝去,簡直沒完沒了,於是立即把話題岔開到祁名身上,天府之寶遭竊之事是牽涉到祁名身家性命的大事,童赦雪知道師父一定不會對眼前這位筮官說得太清楚,所以問的時候,他也就多了一分心思。

“說起祁大人,大宗伯說最近見祁大人那次發覺他身上可能沾染了什麼古怪,他是天府長官,半點差錯都不能有,我左右無事,就爻了一卦,卦象顯示祁大人近期於東方則遇凶,身上隱纏妖禍,並有晦日當頭,解法在與東方相對的西方,但西方乃聖都王陵,且內卦又為大凶,此二凶相對,祁大人最近恐怕要遇險。”

童赦雪聞言不由蹙起眉,這幾點頗符合日前他的推測,天府失竊也被卦辭說中,而西方王陵這點,讓他忽地一怔。

“這二凶有什麼關聯嗎?”他問。

“王陵的方位這幾日血氣突然大衝,陵墓本為陰寒,實是不該出現這種情形,當我以為西方為解的時候特地又補了一卦,但這種現象分明應了天府之劫,恐怕近日來天府將不安穩。”

他這麼一說,童赦雪又是一驚。

他才去過王陵,比筮官更加清楚裏麵的狀況。

國之大事,先筮而後卜,身為筮官之長,他的卦辭是經過了曆代筮官之長的考核的,向來隻有通過考核的人才能夠擔當這個職位。

童赦雪從前雖不排斥,但也不代表完全相信,隻因卦辭大多模棱兩可,對他要做的事沒有多大實質性的幫助,但如今這位筮官之長的話卻讓童赦雪不得不開始加以重視。

他忽然覺得,師父讓筮官之長來找自己的原因,多半是為了這個。

待送走了筮官長,童赦雪回到書房。

氿從頭到尾都在一旁,這時忍不住問他,“我說童子呐,這位筮官之長可真邪門,樣樣事都被他說中啦。”

“就是說中了,事情才麻煩。”童赦雪皺著眉頭,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邊喝邊沉思。

“麻煩?啥意思呐?”氿不解。

童赦雪沒回答,卻將之前那隻紙折的小鳥再度折回去,遞給氿說,“你從今晚開始跟著祁名,一旦他要去天府,立即用它通知我。”

“好。”氿接過紙鳥,扇動翅膀往庭院外飛去,一會兒就消失了蹤影。

童赦雪看著它離去,忽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繃帶已經換了新的,傷口有點深,但這對童赦雪來說不算什麼,早先與屍妖的纏鬥曆曆在目,那時深陷石室沒有時間細想,可現在想來,他忽然覺得那裏就像是一個陷阱,等著自己踏進去。

可為什麼會忽然這麼想,童赦雪一時間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從一開始,他是因“玄鉞也許是天石所鑄”這一點出發,進而去聖都找線索的。

才想到這裏,忽地又有一隻小鳥晃晃蕩蕩飛入了院子。

童赦雪眼睛一亮,伸出手去。

小鳥飛進童赦雪手裏。

童赦雪把小鳥拆開,裏麵隻有寥寥四個字:宮垣北門。

童赦雪顯然吃了一驚,然後恍悟,是了,宮垣北門,那個以天石交換就能夠實現願望的石藤君。

祁名為了尋回天府之寶,一定會想盡各種辦法。

況且許良之事已有先例。

那麼,如果天府之寶原本就是石藤君利用祁名所盜,而目的是為了得到天石所鑄的神器……

這麼簡單的可能性童赦雪發現自己一開始竟然沒有注意到。

如果石藤君不是他所想的那樣,那麼祁名去到宮垣北門,即便找出天石或者神器,也未必能夠換回失竊的寶物。

又或許他會以神器的名義,讓石藤君為他尋回寶物。

這兩件事在時間上太過湊巧,第一種猜測的可能性更大,他甚至早已有過懷疑。

問題是,無論哪一種,祁名都必須先將石藤君要的神器找出來。

但是連宰夫大人也不清楚神器的下落,祁名會知道嗎?

童赦雪再低頭看手中的紙條,這個消息是師父給的,並且與剛才那張不是同一時間到,那麼就代表這件事是剛剛發生的。

這麼晚了,祁名又是出去做什麼?

驀然想到那一日他隨口問起“天石”的時候祁名一臉的茫然,童赦雪猛地一驚,一個念頭還沒成形,他整個人已經“嗖”地一下飛奔出了自己的宅院。

一定有什麼事已經發生,或者將要結束。

祁名絕不可能是第一次去宮垣北門,因為第一次去,絕無可能選在這個時間。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人計算好了。

也許自己已經來不及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