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雜誌社真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也才出此下策。雜誌社自成立以來一直都是高大俅當家,他一直嚴令禁止采編人員參與雜誌的經濟運營,因為采編這塊畢竟不同於廣告,它的目的不是金錢而是內容的質量,而采編一旦跟金錢直接掛鉤,那結果可想而知。這是想死的節奏。可不這樣又能怎樣呢?不擺脫眼前的困境,可能會死得更快。高大俅也是被逼無奈,才開了這麼大個口子。

宋漸有些茫然,會開完人差不多都走光了,他還在那兒坐著。高大俅看了看他走過來說:怎麼了宋漸,有事?宋漸醒過神兒來:啊,沒,沒事。高大俅笑了笑:那你下班後有事嗎?宋漸也笑了笑:沒事啊。高大俅:那,咱倆,喝點?宋漸:好啊。

在雜誌社這麼多年,宋漸和高大俅一張桌子上喝酒的次數不多,滿打滿算也就十幾次,但至少有一半是倆人單獨對飲的。還在他是記者的時候,高大俅就跟他喝過一次酒,高大俅就說你小子行,咱倆能喝一塊去。後來高大俅就讓他當了編輯,之後又提拔了編輯部主任。當了編輯部主任,兩人喝酒的次數就多了,總能跟宋漸說一些不痛不癢的心裏話。宋漸一直覺得因為喝酒提拔太不真實,但他一直想不出為什麼。顯然高大俅又想借酒澆愁了。

臨下班馬老二又打電話來,沮喪地說無果。宋漸說他一會兒要陪高大俅去喝點,說要不你也一塊兒?馬老二說拉倒吧,就掛了。下了班宋漸陪高大俅直接去了雜誌社後身的小辣椒餐館,這家小餐館是一對四川小夫妻開的,絕對正宗的川菜。高大俅喜歡吃辣,宋漸也喜歡吃辣,尤其是四川的麻辣,辣到頭皮都麻酥酥的,再一瓶涼啤酒澆下去,那個酸爽。可楊漓平時總不讓他吃辣,他的胃是有點不好。那個四川妻子懷孕後期,小餐館曾關閉了,高大俅以為不會再開,大呼失落,可後來竟又喜人得開張了。

剛兩瓶啤酒下肚,高大俅就來狀態了:大家都說我貪心,說我不正經,可我真是真心真意為了雜誌,為了這一大家子人。高大俅說完誠懇地看著宋漸,顯然想得到宋漸的回應。宋漸忙點頭:是,是。哦,不是,不是。宋漸又解釋:我是說,你對雜誌社,對我們,真心真意,這是真的。高大俅就笑了:我知道你也這樣看我,其實沒什麼,誰不貪啊?誰正經啊?男人不風流枉男人,不過我背這鍋,背得有點虧。宋漸不禁問:怎麼呢?高大俅笑了笑:實話跟你說吧,也不怕你笑話……宋漸盯著高大俅又喝了口酒,很想知道他要說什麼。

其實早在十年前我就不行了。高大俅說。

宋漸愣了愣,隨即尷尬地笑了笑:不會吧?您別逗我。這種“萎了”的話題,無論說者還是聽者都難免尷尬。

這種事我怎麼好開玩笑,還不是這酒惹的禍,當年我也算是酒桌上的風雲人物,跟拚命三郎似的,再加上我血壓高,總服用利血平什麼的降壓藥,慢慢地就不行了。高大丘說著臉上湧起了無限的悲哀。

宋漸沒再說什麼,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心裏卻想:可,不會吧?十年前就不行?我來雜誌社也就九年吧,那些跟了你的女人,光我能確定的就有兩個。

高大俅顯然看出了宋漸的心思:我知道你心裏想什麼,現在還有好幾個女人跟我,是不是?

宋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高大俅也笑:你呀,怎麼還看不透女人呢?其實都女人很好滿足,一點都不複雜,有的女人需要金錢,有的女人需要權利,有女人需要愛情,隻要你能滿足她,你就能得到她。

宋漸讚同地點了點頭,剛想說什麼,高大俅卻又說: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圖什麼,對吧?我找她們,不能一無所圖吧?

宋漸:對啊。

高大俅:當然有所圖,我就圖天天晚上能睡個好覺。

睡好覺?宋漸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高大俅:怎麼跟你說呢?得,既然都跟你說了,就再跟你交個底吧,不過今天咱倆嘮的嗑你就一聽一過,別給我傳出去。

宋漸:您肯定放心我,要不您不能跟我說。

高大俅點點頭:忘年交,也算知己,來,為知己幹一杯。高大丘說著舉起了杯,宋漸也舉起杯碰了一下,兩人一飲而盡。

高大俅:你們很多人都不知道,我是在單親家庭長大的,父母在我四歲時就離異了,一直跟著母親生活,所以我有很嚴重的戀母情結。說我心理不正常也好,說我精神有問題也好,反正打小到現在,我不摸著女人的奶子,我就睡不著覺。

宋漸:哦……是這樣啊。

高大俅:我結婚之前都是摸著老媽的奶子睡的,結婚之後都是摸著你嫂子的奶子,可後來我忽然不行了,她就不讓我摸了,連碰都不讓我碰,可我睡不著覺啊,這哪熬得起啊?所以……嗨,各取所需吧,她們也不算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