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宋漸終於完全明白了,他的腦海裏立馬就浮現出廣告部主任和辦公室主任那兩對碩大奶瓶,參數果然可觀。不知怎麼,宋漸的腦海裏緊跟著又出現了楊漓那對飽滿的奶瓶,他就有了不舒服的感覺。
那,嫂子她,知道嗎?宋漸看著高大俅。
高大俅:知道,我都這樣了,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當然,她的事我也睜眼閉眼,難得糊塗嘛。
宋漸有些吃驚,他沒再說什麼,也不好再說什麼。
高大俅又舉杯說,得,咱不嘮這話題了,來,咱嘮點三觀純正的,可特麼什麼是三觀純正呢?你說咱這麼好的一份雜誌,三觀正不正?
宋漸也舉起杯:正,很純,很正啊?
可特麼怎麼就不好使了呢?高大俅說著悲愴地又幹了一杯。
宋漸也幹了杯,然後說:都網媒鬧的,以前打廣告都認紙媒,現在可好,打廣告都找網媒。
高大俅點點頭:時代不同嘍。又說:這話我隻能跟你說,以前我在員工大會上還信誓旦旦吹牛逼,說紙媒不可替代,永遠不會消亡,那時我是那麼堅定不移,堅不可摧,可現在我卻動搖了,你說這紙媒真的會消亡了嗎?
宋漸搖搖頭:不好說。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邊喝邊探討。高大俅又開始回憶雜誌社的光輝歲月,如何如何有臉麵,如何如何有錢勢。事實也委實如此,雜誌社最好的時候,宋漸也趕上了幾年,那時真是風光啊,年節都有禮發,家裏米麵油啊幾乎都不用買,在省城的媒體圈裏趾高氣揚,出去采訪也是牛逼哄哄的。別看隻是個自負盈虧的事業單位,隻有幾個大領導有編製,大部分員工都是合同製,但大學畢業生想進來還得剜門子盜洞呢。
怎麼就不行了呢?高大俅這話說得很痛苦。宋漸還分得清他說得是雜誌,不是自己。
這一不行了,就到處不受待見,你說那幾家銀行,都特麼狗娘養的,狗眼看人低,想當年好的時候,他們爭著搶著上我們的版麵打廣告,我們還懶得搭理他們呢。現在可好,主動上門給免費廣告,幫忙貸個款都不行,什麼玩意啊!
高大俅說得很激憤,宋漸卻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說這些。
高大俅又說:你知道不,老弟,我今天在會上說的那個十萬元貸款,貸個屁呀,沒有的事,我是不方便說,那是我個人掏腰包,我怎麼忍心看著兄弟們拿不到工資啊?
宋漸愣了愣,一股暖流湧心間,眼圈就難免有些濕潤。高大俅這人名聲雖不太正,但對雜誌的熱忱和對員工的關愛,還是非常值得大家尊敬和感動。
社長,什麼也不說了,我代表不了大家,隻能代表自己,我連敬您三杯!宋漸說完就連幹了三杯。
高大俅看著宋漸幹完,忽然問:宋漸,你知道人生三喜嗎?
宋漸:知道啊,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久旱逢甘雨。
高大俅:那你知道人生三悲嗎?
宋漸笑了笑:這個不好說,網上很多說法,沒有統一答案。
高大俅:你說說看。
宋漸:覺睡不著,酒喝不醉,錢花不完。還有,讀了一個沒有興趣的專業,幹了一份沒有興趣的工作,娶了一個沒有興趣的老婆。再就是,少年得誌,中年喪妻,老年失子,等等,好多呢。
高大俅:都特麼扯淡,人生三悲很簡單,十二個字就全了——
美人遲暮,英雄末路,嘿咻無助。
高大俅說完又傷感地說這三條裏他就占了兩條。
宋漸想笑,可看著悲傷的高大俅,他卻怎麼也笑不起來。
高大俅顯然有些喝多了,他亂亂地說不管雜誌怎樣,他都要堅守陣地到最後一天,還問宋漸你呢?宋漸說我也是,保證堅持到最後一個。高大俅便豎起大拇哥說是男人,夠意思。
宋漸最後是打車送了高大俅回家的。在回自己家的路上,宋漸感慨萬千,看來一個家庭離異給孩子造成的心理陰影不容忽視。他忽然也對自己的前途一片茫然,雜誌社真要到了停刊倒閉那天,他失業了能去做什麼呢?他曾呼朋喚友,神采飛揚,對古人那句“無一用處是書生”奉為狗屁。可現在一琢磨,古人說這話還是有道理的,不是空穴來風。
就在宋漸和高大俅喝酒時,楊漓在家無聊等待的時間裏,她給秦可打了個電話,她心裏還是有點擔心秦可。秦可接了電話,雖然很平靜,卻隱約能聽到旁邊的男人粗氣的喘息聲。楊漓問你幹什麼呢?秦可說沒事兒啊,在家呢。楊漓想說什麼但沒說,卻說找個時間一起逛逛步行街啊?秦可說好啊,過兩天的吧。楊漓還想說話,秦可卻說那就這麼定了,再聯係,我忙點事,就掛了。楊漓就那樣舉著手機愣了一會兒。
過了兩天,楊漓再給秦可打電話,楊漓說再過兩天吧,我忙著呢。楊漓想問她忙什麼呢,可她說完就掛了。楊漓真想直接去秦可家找她,可又怕撞見什麼不好,不方便。楊漓很無奈,這樣一晃又到了周末。
周末楊漓在舞蹈班教課的時候,偶然間一抬臉,似乎看見舞蹈班的玻璃幕牆外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又抬臉仔細看去,竟駭了一跳——
長發披肩,一襲黑衣,不正是艾咪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