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歇相府(1 / 2)

事關重大,鄧淼不敢有絲毫耽擱,留下林管事處理善後,帶著藏好的刀,上岸套上馬車就往相府趕。車夫看鄧淼急切表情,情知事態嚴重,馬車駕得是又穩又快,轉瞬就看到了相府巍峨的朱色大門和威風凜凜的石獅。

也不用通報,鄧淼帶上刀就往相府裏奔去。相府高宅大第,不知有幾進,常來相府的鄧淼也沒摸個清楚。印象裏相爺夜無固定居所,有時在東院書房辦公,有時又在前舍會客廳,有時又在後花園雅舍。

鄧淼也深知相爺謹慎,自與胡人締結和約,抗胡元帥嶽不歸屈死之後,相爺便背上了奸臣罵名,早些年稍有正義感的文人士子明裏指桑罵槐,暗裏是不知問候其祖宗先人幾多,還有點熱血的武士恨不能除之而後快。前幾年,即是刺殺事件一年裏也會發生一二,饒是他命大,護身甲士拚死相救,才屢次僥幸得脫,但半夜裏也是噩夢不已。如今人心思穩,人也善忘,再者這西湖歌舞,也消磨了許多意誌,相爺的境況才有所改觀。

今夜事急,鄧淼估摸著相爺慣常在前舍,提了刀直接往前舍奔去。還沒等他踏上台階,明晃晃地一隻劍往他麵門刺來,鄧淼突然遭襲,很是吃驚,使勁渾身巧勁,才堪堪躲過那劍尖,臉上卻給劍鋒劃傷,殷紅的血絲絲滲出,十分痛楚。

鄧淼摸不透相爺的意思,往常進府都是暢行無阻,為何今日遭此突然襲擊,若不是身手了得,怕這刻項上人頭已然落地。想著有十萬火急之事要稟告相爺,卻遭此待遇,心裏也怫然不悅,“你是何人,不知道我是鄧淼,我有大事要稟告相爺,你可耽擱得起?”

那人也不買他的賬,手裏的劍依然指著鄧淼,冷冷的說,“管你是誰,這後半夜的,提著刀進相府,就是我要管的事,剛才的一劍隻是警告,以後進相府沒有通告不得進入,更不得攜帶凶器,不然別怪我這劍對你不客氣。”

鄧淼心裏一陣氣結,卻也沒可奈何,他總不能在相府裏跟他幹上一架,甚至他都不能在這裏大喊大叫。隻是想著這人如此不識好歹,耽誤了相爺的大事,這賬也不知道算到誰的頭上,心裏也暗自腹誹相爺安排的這無知無畏的暗哨。

前院的吵聲驚動了秦如茂,披上衣裳,看沒了動靜,才走出房外喚了那暗哨一聲,“發生什麼事了?”

那暗哨顯是不滿鄧淼非請而入,還攜帶凶器,甕聲甕氣地應道,“有人半夜進來,還帶著刀?”

秦如茂吃了一驚,走出院門,見是鄧淼拿刀立在外麵,“鄧淼,你把刀給秦三,隨我進屋來。”

鄧淼這才知道暗哨名叫秦三,看這名字,應該是秦氏族親,隻是這人什麼時候來的,又怎麼做了暗哨,他毫不知情。待聽到相爺叫他把刀給秦三,即使知道這刀就是要說的物事,他還是遵照了,心裏卻是有些失落,相爺何時對這大個子如此倚重了。

進到屋裏,秦如茂讓秦三給鄧淼看了坐,然後他就像個貼身護衛一樣,站在那裏巍然不動。鄧淼也不去多想,就將當晚所發生事情一五一十的稟告了相爺。

秦如茂靠著太師椅,半眯著眼聽鄧淼講完。鄧淼抬頭看他,臉上一副古井無波的樣子。半餉,秦如茂突然睜大眼睛看著鄧淼,“鄧淼,你是本相頗為看重之人。讓你負責樓船,就是看出你看事明了,辦事幹淨,你且說說是何人在背後,打的又是什麼主意?”

鄧淼心裏已然有數,就把他心裏的推測說出來,“相爺,鄧淼有些想法,不知是否正確,還請相爺指點迷津。這人把刀留在現場,我猜是故意為之,為的是要把我們往這方麵引。但是我想,我們應該是反其道而思考,偏偏不著了他的圈套。他明明要告訴我們這是胡人所為,鄧淼不相信胡人幹著偷雞摸狗之事還要留下這刀。另者,那胡人得了我土地,每年不發一兵,卻能大把收銀,大把收絹,這都是相爺給他們的好處,他們也絕不敢忘了相爺的好,而拿我們開刷。”

秦如茂老臉一陣開顏,為自己手下的分析感到欣慰,向他投去讚許的眼神,鄧淼心裏一喜,論氣力也許自己不如秦三,但論計謀,自己還是頗為自負,相爺的讚許就是最好證明。

但是接下來聽到相爺問那究竟是誰,他也沒了頭緒,心裏倒是不安起來,想了半天他才猶豫著說出,“會不會是倭寇?”

“你也知道倭寇?”秦如茂不緊不慢地問,他也是最近才從塘報裏看到,知道東海上活躍著一小夥東瀛扶桑人,專門打劫那落單的貨船,要是看到人少的大船,他們也敢出擊。隻是人數較少,也成不了氣候,偶爾有船主報到衙門,終究還是個案。朝廷也不可能專門派出水軍清剿,誰又知道那茫茫大海,哪裏是那夥倭寇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