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師父總算許我下山了,某天便傳喚,“此處不是你久居之所。你速往西岐,去佐你師叔薑子牙,可立你功名事業。如今三十六路兵伐西岐,你可前去輔佐明君,以應上天垂象。”
其實半年前我便問師父能否提前去西岐,也好認認熟人,不然雖說那裏的丞相是我師叔,卻不認得我,倘若不給先行官我做,如何是好?
這理由自是當場便被師父駁回了,十分抑鬱。
我收拾了行囊下山,修道人也無需什麼行李,隻將火尖槍還有法寶都帶著呢,風火輪十分快捷,不多時便到了西岐。
我收了風火輪,想來薑師叔該在相府——隻願他莫去了王府,不然又尋不見,我打聽了路途,便去門口求見。
不多時我便見到了薑師叔,果然前呼後擁,比起乾元山上清靜家風,師叔不愧是享人間富貴的。我按例行了晚輩禮節,薑師叔問我何人,我照直說了,便聽得周圍有人說道:“多謝前番李公子救援之德!”
我抬頭看去,果是熟人,黃飛虎倒是換過了錦袍金甲,較之那次囚車裏狼狽模樣,不可同日而語。
這時我才信他是那個成湯第一將的武成王了,比我那冷口冷心的老爹,不知強去了哪裏!也難怪人家是元帥,我那老爹撐死也就是個總兵的材料。
黃飛虎既向我客氣說話,我也答禮,順口問道:“何人攻伐西岐?”
黃飛虎便告訴了我,“有青龍關張桂芳,左道驚人,連擒二將。薑丞相故懸‘免戰牌’在外。”
好得很,我想我孤身前來,又沒保人,若自告奮勇索要做先行官,怕這裏人也是不信我本事的,總要打響了名聲,才好開這個口。
當下我便去向薑師叔請令,“師叔在上:弟子奉師命下山,今懸‘免戰’,此非長策;弟子願去見陣,張桂芳可擒也。”
果然薑師叔摘了“免戰牌”,次日那商朝兵馬便在外搦戰,我是昨日來的,如今也站在那一班武將裏麵,前後都是陌生臉孔,瞧著我也不甚信任的樣子——果然是必要勝個一陣兩陣,打響名頭才行!
我上前請戰,薑師叔道:“是必小心。桂芳左道,呼名落馬。”
這世上旁門左道之術數不勝數,似呼名落馬這等我便不曾聽過,微姑比我淵博些,或許曉得,不過總也是見機行事罷了!終不成碰到一個不曾見過的敵人,便怕了不成?
我開門出城,見敵將一張藍臉,十分醜惡,使狼牙棒,互相通名後,我才知道他是先行官風林,不是那個張桂芳。
略戰了二十回合,這風林虛晃一招撥馬便走——看這光景,不是要使法寶,便是要使暗器的,似上次那餘化便是如此。
不過我也不懼他,既然得勝當然要勝個全套,便追趕過去,那風林果然一回頭,張口噴出一道黑煙,煙中有個碗口大的珠子打來。
——不過是不登大雅之堂的小把戲,打量著黑煙迷了我眼,便能趁機打我了麼?
我隻隨手一指,這煙便滅了,槍頭一撥便將珠子撥開,那風林氣急敗壞再戰,這次我卻不與他客氣,取了乾坤圈打了他一個跟頭。
這算是首戰告捷了。
其實我和薑師叔說的是拿張桂芳回來,此時戰敗一個風林,也不算我能耐,於是繼續搦戰,等正主兒來。
果然張桂芳便即出戰,瞧著倒比他那個先行官風林生的好些,槍法卻也比那風林好些,風林能接我二十回合,張桂芳和我打過四五十回合倒也力強。
其實我也不曾用全力,隻防著他用那什麼“呼名落馬”之術罷了,果然戰著不久,這張桂芳便大喝一聲,“哪吒不下輪來,更待何時!”
我也是吃了一驚,踩穩風火雙輪,還好也不曾跌下來。或許此人隻能呼名落“馬”,若換了輪子便不靈了?
張桂芳見他的法術不靈,大驚失色,又喊了三次,發現單喊名字不行,連名帶姓喊也是不行,看來此人的法術弊端頗大,倘若對手不騎馬時便如何?
既然這招奈何不得我,我自不與他客氣,再戰時便不留手,抽空打了他一圈,隻可惜未能打下馬來,那馬駝著張桂芳回去了。
我得勝歸來,果然這次眾人瞧著我眼光便不同了些,薑師叔問我如何取勝的,我便照直說了,又問是否呼我名字,我道不曾理他,眾人卻都不明白是怎回事。
我雖覺得是腳踏輪子的緣故,但也不確定,便不曾說出。
今兒算是個開門紅,待再立過幾場功勞,再向師叔討要先行官,總不能不給了罷?
第42章 殺劫就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其實,算算我這會的年齡,也跟著師父修行超過半個世紀了。但是神仙和凡人的時間概念不一樣,習慣了神仙節奏,再看凡人生活都覺得他們快得離譜——上次見麵還是單純白紙的嬰孩,轉眼就變成了思想複雜的成年人,再下次就已經是僵化古板的垂垂老者了,感覺是他們從生理到心理全在快進,到了頭就重新輪回去了,抹掉記憶再次重來。
所以我這修行還不滿百年的小神仙,在師父那眼裏就一直是小孩,充其量是從“什麼都不懂的小孩”,經過他老人家多年來孜孜不倦的辛勤教誨,升級成“開始懂了點事的小孩”。